预产期前一周,林小夏半夜被一阵钝痛惊醒。她摸到床头手机时,发现程砚之已经不在床上——浴室亮着灯,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程砚之......"
水声立刻停了。程砚之裹着浴袍冲出来,头发还在滴水:"疼了?"
"好像......"林小夏攥紧被角,"是阵痛。"
程砚之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单膝跪在床边,右手按在她隆起的腹部,左手已经拨通了医院电话:"准备3号产房,我太太宫缩间隔五分钟。"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手指却微微发抖。
凌晨三点的医院走廊空荡荡的。林小夏坐在轮椅上,看程砚之跟值班医生快速交流。
"血小板数值?"
"正常范围。"
"过敏史更新了吗?"
"没有新增。"
护士推来移动病床时,程砚之突然拦住他们:"等等。"
他弯腰帮林小夏把拖鞋换成防滑袜,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品:"冷吗?"
"不冷......"林小夏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痛袭来,她死死抓住程砚之的手腕,"......现在有点冷了。"
程砚之的白大褂下摆被她抓出褶皱。他沉默地把她抱上病床,在护士推车进入产房前突然开口:"我申请进产房。"
"院长,按规定家属不能......"
"我以主治医师身份进去。"程砚之摘下婚戒放进白大褂口袋,"现在,请给我消毒服。"
产房里的时间像被拉长的橡皮筋。
林小夏疼得眼前发黑时,听见程砚之在跟助产士确认数据:"宫口开几指了?"
"六指......等等,程院长您不能亲自......"
冰凉的医用器械被换成温热的手掌。程砚之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呼吸,跟着我节奏。"
他的手掌稳稳托着她的后腰,另一只手让她攥着。林小夏在疼痛间隙恍惚想起,这只手平时拿手术刀稳得连0.1毫米都不会偏差。
"程砚之......"
"嗯。"
"你手抖了......"
程砚之把额头贴在她汗湿的鬓角:"嗯,我知道。"
清晨六点十七分,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划破产房的寂静。
助产士举起粉嫩的小团子:"恭喜,是个小公主!"
林小夏精疲力尽地瘫在产床上,看见程砚之剪脐带时手还在微微发颤。护士抱着宝宝去清理时,他突然弯腰抱住她,白大褂上沾满了血和汗。
"还疼吗?"
"好多了......"林小夏虚弱地戳了戳他胸口,"程医生,你扣子扣错位了。"
程砚之低头看了看——消毒服的扣子确实错开了两颗。他生平第一次在医疗场合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林小夏。"
"嗯?"
"谢谢你。"
阳光透过产房的百叶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小夏看着护士怀里哇哇大哭的小婴儿,突然笑了:"她鼻子像你。"
程砚之轻轻吻去她眼角的泪水:"眼睛像你。"
病房外的走廊上,护士长拦住脚步匆匆的程砚之:"院长,您该休息了。"
"再等五分钟。"程砚之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醪糟要凉了。"
推开病房门时,林小夏正靠在床头逗宝宝。见他进来,眼睛一亮:"买到桂花醪糟了?"
"嗯,你说想吃的那家。"程砚之拧开盖子,甜香立刻飘满病房,"温度刚好。"
林小夏舀了一勺,突然想起什么:"你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吧?"
程砚之正弯腰调整婴儿床的角度:"吃了。"
"骗人!你白大褂口袋里还有没拆封的能量棒......"
小婴儿突然哇地哭起来。程砚之条件反射地去摸听诊器,发现没带后又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林小夏笑得差点打翻醪糟:"程医生,你女儿不吃这套。"
程砚之小心翼翼地把宝宝抱起来,姿势标准得像捧着一件精密仪器。说来也怪,小团子一到他怀里就不哭了,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他看。
"她认得你。"林小夏轻声说。
窗外的玉兰树沙沙作响,程砚之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儿,突然红了眼眶:"嗯,她比我有眼光。"
出院那天,程砚之亲自推着轮椅来接人。护士站的小护士们偷偷举着手机拍照——向来一丝不苟的程院长今天衬衫扣子又错位了,怀里还抱着个缀满玉兰花的婴儿包被。
"宝宝名字想好了吗?"护士长递给出院文件。
程砚之看向林小夏:"听妈妈的。"
林小夏逗着女儿的小手:"程予夏。"
"哪个yu?"
"给予的予。"林小夏仰头看着程砚之,"把夏天送给我们的意思。"
回程的车上,程砚之把空调调高了两度。后视镜里,林小夏正低头哄着女儿,无名指上的婚戒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回家第一件事想做什么?"他问。
林小夏想了想:"想吃你做的芒果班戟。"
"好。"
"还想看你穿那件绣玉兰的西装。"
"好。"
"还有......"她突然笑起来,"等夏夏长大,带她去扬州看琼花。"
程砚之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目光温柔得像融化的春雪:"好,都听你的。"
车载音响里轻轻放着《吹梦到西洲》——还是林小夏当年跑调的那版录音。小婴儿在摇篮座椅里咿咿呀呀地跟着哼,而初夏的阳光,正暖暖地洒在他们回家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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