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萧景珩沉声答道：“父皇乃大晟之主，儿臣全凭父皇号令。自当恪守本分，断不敢逾矩。”

皇帝不言语，只是眉头愈发深锁，目光在那几封奏报间游移片刻，陡然转向一旁：“来人，传御林军！”

沉重的靴声骤然逼近。片刻后，御林军已踏入了大殿，长戟冷锋直指萧景珩与苏沅沅。

苏沅沅眸光一凛，低眉隐去眸中暗光。

“奉旨封锁东宫，今日起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宫！”皇帝转身，目光冷冷落在萧景珩身上，“你二人若还想将大晟社稷置于首位，便给朕安分些。”

然而，就在皇帝转身欲走出殿门之际，那太监总管制住的急报又再次响动：“陛下。”皇帝顿住脚步，转头沉声道：“何事？”

只见那名太监总管面色难堪地弯腰递上了一封密函：“此乃东境的军报！”

东境军报。

御林军骤然收戟停下，目光凝重下来，不敢再上前半步。

皇帝面色微凝，未有多言，仅是伸手匆匆拆开了那密函，目光自上而下地扫了过去，直至那行密字入眼——“北境精锐已入我东境内境，且暗中与皇城右派内应互传密信，欲袭我东境边塞。”

皇帝的拳头骤然攥紧了那密纸，目光深深一凛：“萧景珩，你究竟知情不知情！？”

萧景珩眸中微微一动，上前一步接过了那封军报，他眉宇紧锁，低声道：“此时边境之险迫不可待，父皇三思。可先以大局为重，令边防军固城。”

皇帝冷笑不止，那眸光中的厉色骤然又加深了几分：“大局？”

“此时那密报中提及皇城内内奸密通北境，不先揪出那内奸，朕何以安人心防外敌？”

皇帝目光冰冷如常：“太子莫不是已然察觉了内奸之名，故而一直不肯明报于朕？！”

这一声响陡然炸起，震的殿内微微回响。

苏沅沅抬眉，骤然一惊，那眸中冷光一现，但旋即又隐去。她目光默默望向萧景珩的暗处神情。

却不曾想，萧景珩依旧是面色寡淡，缓缓抬眸望着皇帝，眉宇如常未曾有一丝动荡。

“父皇言重了。”

他声音低哑但字字清晰：“儿臣对大晟忠心天地皆知，父皇如今这般试探，倒是让儿臣心寒。但父皇若有何怀疑，儿臣无怨无悔。”

话毕，萧景珩双手一抖，竟是陡然跪下行了一个隆礼：“若无异议，儿臣愿以太子之位引咎谢恩，以证对大晟之心可明见。”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惊，苏沅眉眼微微一颤，心中震动不已。

此时，那殿内的烛火猛地摇晃数下，映得皇冠珠玉乱舞，仿佛此刻那皇权之位也陡然晃出了些许缝隙，殿内的众人连呼吸都压制在了那微弱不可见的声响里。

皇帝亦是微微一怔。

然而片刻后，那龙袍之下的指尖微微绷紧，他的眼底深处竟隐隐渗出了一丝冷光，他的声音低而冷冽：“萧景珩，你在干什么？”

萧景珩微微抬头：“父皇，大晟之危局已迫在眉睫，如今边境大营粮草被焚，边疆又急报连连，父皇若执意如此，儿臣只得以死——”

未言其语，却先提起了命，这般直直的撞向了皇帝的心中，瞬间堵上了他所有的质问。

然而就在皇帝欲挥手打断萧景珩之语时，殿外陡然传入小太监紧张至极的声音……

“陛下！大事不好！北境军攻破东关！大将军重伤！”

烛光摇曳，映得大殿内人影绰绰，如同鬼魅。皇帝手持急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冷如寒霜：“东关失守，大将军重伤……萧景珩，你可有话说？”

萧景珩立于殿中，面色如常，眉宇间却似有风霜掠过，“父皇，儿臣早已知晓北境狼子野心，并非有意隐瞒，只是未等确凿证据，怕打草惊蛇。”

皇帝冷笑一声，目光如刀刃般锐利，“未等确凿证据？那你告诉朕，你为何命人潜入北境军营，又为何频频调动边防兵力？”

萧景珩眼眸微微一动，声音低而平稳：“儿臣所为，皆为防患于未然。”

“防患于未然？”皇帝向前一步，龙袍袖摆微颤，“你的防患，却让北境军攻破东关，让大将军重伤？你的心，究竟为大晟，还是为自己？”

殿内一片死寂，连烛火的摇曳声都仿佛凝固。群臣低眉垂目，无人敢发出半点声响。

萧景珩沉默片刻，缓缓跪下，“父皇若是怀疑儿臣，儿臣无话可说。但眼下一事更为急迫，东关失守，北境狼军已然逼近，若再不及时应对，边境守军的溃势只会更大。”

“边境守军的溃势？”皇帝转身，目光冰冷，“朕早已派你前去整顿边防，你却给朕带回来这样的消息！你说，朕该不该信你？”

萧景珩抬眸，声音沉如磐石，“儿臣愿率军前往东关，协助守军稳住局面。”

“率军前往？”皇帝冷笑，袖摆一扬，“朕倒也想看看，你这位太子，能否真正为大晟分忧！”

话音未落，殿外便陡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太监总管慌张闯入，手中捧着一封密函，额头已渗出冷汗。“陛下，急报！”

皇帝接过密函，目光扫过纸上内容，脸色骤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北境狼军已越过东关，直逼安阳，边境将士大部分已溃逃，军心大乱……”

群臣一片哗然。萧景珩心头微沉，起身直视皇帝，声音略带急促，“父皇，此时若再不派遣援军，安阳一旦失守，北境狼军将无险可守，直逼京都！”

皇帝眸中寒光一闪，陡然挥手，“来人，封锁东宫！任何人不得进出，即刻彻查太子与北境勾结的证据。萧景珩，你若是大晟之臣，便给朕安分待在东宫！禁军何在！”

殿外顿时涌入一队禁军，铠甲森冷，刀剑锋利。

萧景珩眉宇微皱，声音低沉：“父皇当真要如此？”

皇帝毫不退让，目光阴沉：“你真当朕不知，你那所谓的防患，究竟是何用心！”

萧景珩默然，目光与皇帝对视片刻，旋即躬身：“儿臣，遵旨。”

苏沅沅站在殿内角落，冷眼旁观，掌心已隐隐汗湿。她缓缓后退，试图趁乱离开大殿，然而禁军已悄然逼近。她的衣袖被玄麟轻轻一扯，她目光微侧，玄麟递来一个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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