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冷藏箱渗出的血珠悬浮在蓝色液体中，每一滴都映出我左眼里流动的二进制代码。结晶右手不受控地扎进控制台接口，神经束像被激怒的金蛇缠住七个终端。"同步进度73%！"机械女声突然变成生物老师的音色，天花板投射的光束里浮动着细小的∞符号。

林小鱼的监控画面卡在37%进度条，她左脸的结晶层正向我传递刺痛感。视网膜上的二进制代码突然重组，拼出我们十二岁在气象站屋顶发明的闪光密码——母亲实验室保险箱的坐标。

"不要连接神经束！"\

林小鱼的尖叫从我喉咙里炸开，声带振动带着结晶化的刺痛。终端屏幕的边框开始扭曲，实际进度在二进制层面已经突破127%。冷藏箱突然喷出粉色培养液，那些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母亲最后的手势——她食指弯曲的弧度，分明是在模仿我们小时候的"暂停游戏"暗号。

七个终端同时弹出红色警告框：【记忆防火墙突破临界值】。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左眼视野里不断闪现陌生画面：夜晚风撕碎实验档案时，有张标着08的纸页飘进了通风管；夜晚青往焚烧炉投入文件夹的瞬间，某个抽屉深处还残留着烧焦的纸角。

结晶右手突然自动转向中央立柱，撕裂的神经束像金线般扎进冷藏箱∞纹路。渗出的血珠突然悬浮，组成三维神经通路图——母亲被机械触须缠绕的画面里，有个穿白大褂的人正往婴儿培养舱贴标签，袖口∞环纹身下隐约露出"09"编号。

"那不是我..."\

喉咙里泛起铁锈味，解码器已经刺向屏障。母亲影像的瞳孔收缩成两个黑洞，"是他们在控制。"全息影像突然扭曲，变成夜晚风拿着染血胸针抵住母亲喉咙的特写。银杏叶金属边缘抵在母亲颈动脉上，渗出细小的血珠。

电磁干扰器残骸突然吸附在立柱侧面，爆开的电路板露出跳动着的人工心脏——那分明是金桔的器官改造风格，但芯片蚀刻着生物老师的签名。液体穹顶上的投影突然扭曲，母亲被触须缠绕的画面里多出半个背影。那人正往培养舱注入荧光药剂，白大褂袖口露出一模一样的∞环纹身。

冷藏箱液压盖弹开的瞬间，我看到了泡在培养液里的另一个自己。后颈处贴着00-08-BAK标签，睫毛上粘着和我现在相同的蓝色结晶碎屑。克隆体的右手也是结晶化的，但掌心嵌着气象站微缩模型。

"七个终端都是记忆防火墙..."\

林小鱼的声音突然从我自己喉咙里挤出来。终端屏幕上的同步进度猛地跳到58%，归零程序的机械音变成了夜晚青的声线："00号载体记忆覆盖程序启动。"

液体穹顶开始播放被删除的画面：夜晚青在机房输入终止代码时，有段视频被单独保存；夜晚风把某个发光的立方体藏进气象站天线基座，立方体表面刻着"08→00"的箭头。最后闪过的影像里，母亲把银杏叶胸针塞进婴儿襁褓时，嘴唇无声地做出"天线"的口型。

强行扯断神经连接时，七个终端炸出的液体在空中凝成08、09的数字。坍塌的穹顶碎片里，有半张烧焦的档案纸正飘向我的结晶右手——上面残留的文字在蓝色液体里显形：

【实验体08-09逃逸事故...稳定剂过量...气象站西侧通道...】\

【警告：00号载体记忆熔炉需七个并行终端...】\

【第八次实验...BAK文件...】

控制台突然爆出电火花，林小鱼的监控画面彻底黑屏前，她右眼里的二进制代码突然变成气象站屋顶的经纬度坐标。我的结晶右手自动刺向爆裂的屏幕，飞溅的碎片中，某个记忆碎片突然清晰：婴儿培养舱的监控死角，母亲把银杏叶胸针塞进襁褓时，有截金属探针从她后颈闪过——那是归零程序的神经束接口。

"不要相信任何人的记忆！"\

林小鱼最后的警告混着电磁杂音。七个终端同时弹出最终警报时，我的结晶右手已经挖进控制台核心，扯出整把神经束。那些发光纤维在空气中扭动，组成母亲实验室的立体地图——某个被标记为"废弃"的区域，闪着08和09的红色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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