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结晶右手刚刚搭上控制台边缘，那股突如其来的紧绷感便从皮肤下的传导纤维中蔓延开来。微型培养装置的投影骤然炸开，在液态金属表面闪烁着冰冷的蓝光，像一把无形的手术刀划过视网膜。车载冰箱的记忆画面强行弹出——母亲染血的手指将某个装置塞进夹层的一幕，与眼前控制台上显现的量子核心结构完美重叠。

“记忆熔炉密钥验证中。”

机械女声刚落下，太阳穴就像被电钻狠狠凿开一般。七个镜像体的死亡记忆顺着神经纤维涌入大脑：02号在液氮舱室内爆裂成细碎冰晶；05号的骨骼在基因分解剂里融化成黏稠胶状物；林小鱼的指尖则在通风管道中硅化为透明晶体……每个细胞都在无声尖叫，可声带却被记忆脉冲牢牢锁死，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几缕破碎的气音。

秦浅浅的求救信号突然切入意识流。她被困在中央培养舱的投影里，皮肤下那些发光的基因链如同暴风雨中的电线般忽明忽暗。“坚持住！”我试图伸手抓住她的投影，却没想到结晶右手直接穿过了全息影像，重重砸在控制台上。生物老师带领的小队破门而入的声音震得液态金属表面泛起层层涟漪，他们手中的注射器里，紫红色的瓦解剂正翻滚沸腾。

“阻止验证程序！”

三支针管同时刺向控制台核心。秦浅浅的投影开始像素化脱落，她的嘴唇蠕动着传递出口型：“插入右手……全部……”就在瓦解剂接触到液态金属的刹那，整个环形空间响起类似骨骼断裂的脆响。我咬紧牙关，将结晶右手整个捅进控制台核心，皮肤瞬间与量子接口融为一体。

七个溃散的投影猛然聚合成母亲的全息影像。她悬浮在紫雾弥漫的空间中，瓦解剂蒸发后的紫色雾气缠绕着她周身。气象站地下剖面图从她的瞳孔中投射出来，原始基因锁的量子结构在空气中缓缓旋转，每一道螺旋都由无数微型银杏叶状的密码单元构成。

“需要你们的基因共振……”

验证完成的提示音与秦浅浅的惨叫几乎同时炸响。她的眼球突变成复眼结构，虹膜分裂成无数个∞符号。地面裂开，机械触须从中探出。我扑过去抓住她的手腕，接触之处爆发的基因共鸣光纹犹如超新星般绽放。三根金属触须迅速缠住秦浅浅的腰，她的皮肤正在与机械融合成某种半材质状态。

“防火墙……要重启了……”

秦浅浅的声带里混进了机械音，她锁骨处浮现的银杏叶淤痕，与母亲车祸现场留下的痕迹一模一样。触须拖拽的力道突然加剧，我死死攥住她正在量子化的手腕，直到共鸣光纹烧穿了地下通道的防护层。黑暗从裂缝中喷涌而出的瞬间，秦浅浅最后保留的人类手指在我掌心留下七道血痕，恰好组成基因锁的启动密码。我拼命想抓住那道血痕，可它们却像活物一般在我的掌心蠕动重组。秦浅浅的机械音突然变得清晰：“密码会维持240小时……”她的话还没说完，整条手臂就碎成了数据流。

地下通道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我低头一看，校服袖口竟然渗出蓝色液体——和培养舱里的完全相同。远处传来生物老师的吼叫声：“07号实验体基因崩溃！”我转身就跑，手腕上的血痕突然发烫，并在空气中投影出一串倒计时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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