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后,江砚亭彻底学"乖"了。每次前往丞相府或翰林院找萧清宴,必定提前让小厮在百米外扯着嗓子通传:"江探花求见萧大人——"声音拖着长长的尾调,惊飞树梢栖鸟,也给屋内人留出足够整理衣冠的时间。
一日午后,他抱着修订好的典籍去丞相府。刚到角门,便瞧见顾明昭正将萧清宴抵在回廊朱柱上亲吻,绯色官服半敞露出精致锁骨。江砚亭立刻转身,对着空荡荡的庭院大声咳嗽:"咳咳!天气甚好,适合读书!"
屋内传来布料窸窣声,片刻后顾明昭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进来吧。"江砚亭垂着眼帘,目不斜视地将典籍放在案上,余光瞥见萧清宴耳尖红得像要滴血,而顾明昭唇角还沾着未擦净的胭脂。
"江探花最近越发懂规矩了。"顾明昭用萧清宴的手帕擦拭嘴角,故意将尾音拖得暧昧。江砚亭立刻拱手:"丞相爱护下属,学生自当投桃报李!"说罢脚底抹油般溜走,生怕再撞见什么不该看的。
琼林宴时,皇帝钦点江砚亭作陪。他刚在顾明昭下首落座,便见萧清宴的酒杯被人不着痕迹地换成温热的姜茶——那动作熟稔得像是刻进骨子里。江砚亭默默低头扒饭,连皇帝打趣"江卿为何不饮酒"都只是讪笑着摆手:"臣不胜酒力,恐误了陛下雅兴!"
散宴后,江砚亭抱着御赐的文房四宝往宫门外走,却在拐角处听见衣衫摩擦声。他立刻将耳朵捂得严严实实,大声背诵起《礼记》:"故礼者,义之实也......"直到萧清宴红着脸走出来,他才停下背书,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萧大人慢走!"
日子久了,江砚亭甚至练就了"特殊本领"。远远瞧见顾明昭往翰林院方向去,他便借口"要去钦天监观星"溜之大吉;听闻萧清宴去丞相府议事,必定提前告假半日。同僚笑他近来清闲,他却只是摇头晃脑:"非也非也,此乃明哲保身之道!"
中秋夜,江砚亭奉命给丞相府送加急文书。刚到府门口,便听见院内传来调笑声。他将文书交给门房,转身就走,嘴里还念叨着:"今夜月色真美,适合回家吃月饼!"月光下,他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却比任何时候都走得轻快——毕竟,有些秘密,不知道比知道更自在。
冬雪初霁,江砚亭捧着新修的《百官考绩录》往尚书房去。还未至廊下,便听见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轻笑。他立刻顿住脚步,扯着嗓子喊道:“萧大人!礼部侍郎送来的文书——”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打开,萧清宴衣衫齐整,只是发带松了些,耳尖泛着薄红。顾明昭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地把玩着萧清宴的玉佩,眼底笑意盈盈:“江探花来得不巧,清宴刚教我写簪花小楷。”
江砚亭垂眸瞥见案上散落的宣纸,墨迹未干的纸上,“明昭”“清宴”四字交叠缠绕,比寻常的字帖暧昧百倍。他强装镇定地递上文书:“学生告退!”转身时却听见顾明昭低声调侃:“砚亭这通传,倒比更鼓还准时。”
腊月廿三,宫中大宴。江砚亭坐在顾明昭下首,眼观鼻鼻观心,连酒水都不敢多喝。忽然瞥见萧清宴的酒杯被人轻轻按住,顾明昭附在他耳边低语:“太医说你畏寒,这酒......”话未说完,已将温好的牛乳推过去。
江砚亭慌忙低头啃食糕点,却听见邻座官员打趣:“丞相与萧尚书果然情谊深厚。”他差点噎住,连忙灌了口茶,含糊道:“同僚之谊,同僚之谊!”目光却不自觉扫过萧清宴耳后新添的红痕,猛地咳嗽起来——那痕迹,倒像是昨夜留下的。
元宵灯会,顾明昭握着萧清宴的手猜灯谜。两人身影被灯笼映得朦胧,顾明昭将赢来的兔子灯系在萧清宴腰间,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他立刻转身,对着卖糖画的老伯大声道:“来只凤凰!要飞得最高的那种!”
当江砚亭举着糖画准备离开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轻笑。他僵着身子不敢回头。
江砚亭落荒而逃,糖画在夜风里微微摇晃。他暗自决定,要离两人远远的!可回到家中,望着案头顾明昭赏赐的笔墨,又忍不住轻笑——这满朝皆知的秘密,倒成了他独有的护身符。毕竟,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总是能得到些“特殊关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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