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朱红宫墙时,萧清宴在吏部堆满文书的案头,摸到了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墨色字迹力透纸背:「酉时三刻,画舫船头不见不散。」指尖抚过微微凸起的针脚,他忽然想起今早顾明昭擦拭他手背时的模样,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将帕子匆匆塞进袖中。
城西画舫悬着琉璃灯,在粼粼水波上投下细碎金光。萧清宴踏上甲板的瞬间,腰间突然一紧,后腰贴上温热胸膛。顾明昭的竹扇挑起他束发的玉簪,发丝如墨瀑倾泻,掠过对方微凉的指尖。
「萧大人果然守约。」顾明昭的声音裹着桂花酿的香气,从耳畔落下,「我还以为,要真闯一趟吏部尚书府才行。」他旋身将人带到舱内,八仙桌上摆满清蒸蟹、醉虾,青瓷碗里盛着琥珀色的温酒。
萧清宴望着蒸腾的热气,想起昨夜书房里未送出的情诗,心跳骤然加快。他别开眼去:「丞相这般兴师动众,倒像是鸿门宴。」话未说完,蟹黄汤包已被递到唇边,汤汁鲜甜在舌尖绽开。
「若是鸿门宴,你此刻该是项庄剑下的沛公。」顾明昭执起酒壶,为他斟酒时指腹擦过杯沿,「可惜……」他忽然倾身,温热的唇擦过萧清宴泛红的耳垂,「我更想做护你周全的项伯。」
窗外夜风骤起,吹动纱幔。萧清宴的手一抖,酒水在杯中泛起涟漪。记忆突然闪回初遇那日——顾明昭广袖翻飞挡开刺客刀锋,玄色衣袂掠过他惊惶的眉眼。原来从那时起,他便已在对方温柔陷阱里越陷越深。
「顾明昭,你到底……」萧清宴话未说完,唇上突然一凉。顾明昭将浸着冰水的梅子塞进他口中,指尖擦过他微张的唇瓣:「当心话说太满,烫着舌头。」他笑着剥开螃蟹,雪白蟹肉蘸上姜醋,「尝尝,这蟹膏,倒比某人的心还难化开。」
萧清宴咬下蟹肉,酸甜在齿间散开。他望着顾明昭专注剥蟹的模样,鬓角银丝在灯下泛着微光。那些朝堂上的针锋相对,深夜书房的辗转反侧,突然都有了答案。原来所谓权谋倾轧,不过是这人想引他驻足的手段。
更鼓敲响时,画舫缓缓离岸。萧清宴倚在栏杆上,望着漫天星子坠入河心。身后传来脚步声,顾明昭将披风披在他肩上,温热掌心贴着他冰凉的手背:「明日霜降,该添衣了。」
萧清宴转身,见对方眼中映着万千灯火,却比星河更璀璨。他鬼使神差地踮脚,将玉珏塞进顾明昭怀中:「下次……莫要再送绣帕了。」
顾明昭愣神的瞬间,他已转身跑向舱内。夜风卷起衣摆,露出耳尖未褪的绯红。而身后传来的轻笑混着水波声,轻轻漫过整个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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