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曙光初现

清晨五点，程默轻手轻脚地起床，生怕吵醒熟睡的程阳。窗外的天空还是深蓝色，只有东边泛起一丝鱼肚白。他摸黑穿上校服，从书包里掏出数学竞赛冲刺题集，就着手机微弱的光亮开始做题。

"哥..."程阳迷迷糊糊的声音从被窝里传来，"你又这么早..."

程默赶紧放下书："吵醒你了？再睡会儿，还早。"

程阳揉了揉眼睛，挣扎着坐起来："不行，说好要陪你复习的。"他摸出枕头下的小闹钟，得意地晃了晃，"你看，我也定了闹铃！"

程默鼻子一酸。这个小闹钟是上周程阳用化疗后省下的零花钱买的，说是要监督哥哥好好学习。现在程阳的病情已经稳定，医生说再经过两个疗程就能进入维持期，但化疗的副作用让他的头发掉得七七八八，小脸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

"那你躺好，我给你读题。"程默把被子往弟弟身上裹了裹，"这道几何题，需要构建辅助线..."

厨房里传来锅碗的轻响，不一会儿，母亲端着两杯热牛奶走了进来："就知道你们俩都醒了。"她眼圈发黑，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但嘴角却带着笑，"默默，把这喝了，补充体力。"

程默接过杯子，温热的牛奶在掌心散发着甜香。自从媒体报道后，家里收到了不少捐助，母亲终于不用同时打三份工了，但依然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变着花样给兄弟俩准备营养餐。

"妈，你今天不是要上早班吗？"程默问。

母亲摇摇头："跟超市请了半天假，一会儿送你去学校。"她顿了顿，"王老师发信息说，今天有电视台要来采访你备赛的情况。"

程默的手一抖，牛奶差点洒出来："又来采访？"

"别紧张。"母亲轻轻整理他的衣领，"就当是普通上课。你越自然，观众越能感受到真实。"

程阳突然举手："我可以去吗？我想看哥比赛！"

"不行！"程默和母亲异口同声。

程阳的小脸垮了下来："可是我好久没出门了..."

"等你白细胞计数恢复正常再说。"母亲摸摸他的光头，"在家好好看直播，给哥加油。"

吃完早饭，程默检查了一遍书包：准考证、铅笔、圆规、尺子...还有程阳昨晚偷偷塞进去的"幸运橡皮"——一块画着笑脸的粉色橡皮擦。

"我走啦。"程默站在门口，突然有些不舍。自从程阳生病，他们兄弟俩几乎形影不离。

程阳冲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哥，你是最棒的！"

初冬的晨风带着刺骨的寒意，程默把脸埋进围巾里。这条围巾是母亲用捐助剩下的毛线织的，虽然针脚歪歪扭扭，但暖和极了。

"程默！"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王老师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杯："就知道你会提前到校。"她递过一个杯子，"红枣枸杞茶，补气血的。"

程默接过杯子，热气氤氲中闻到淡淡的甜香："谢谢王老师。"

"别紧张，就当平时练习。"王老师边走边说，"电视台的人九点到，我们先去会议室做最后冲刺。"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除了校长和教导主任，还有两个陌生面孔。经介绍，程默才知道是省数学会的专家，特意来看他模拟考试的。

"开始吧。"王老师拿出一套试卷，"三小时，按正式比赛时间。"

程默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前几道题很顺利，但到第五题时卡住了。这是一道复杂的立体几何题，需要构建空间坐标系。他闭眼回想程阳昨晚说的话："哥，你教我的坐标系方法真管用！"——灵光一闪，他换了个思路，很快找到了突破口。

"时间到。"王老师收走试卷时，两位专家已经开始小声讨论。

"最后那道组合数学题，全省能做出来的不超过十个。"其中一位专家推了推眼镜，"程默同学，你的解题思路很特别啊。"

程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我弟弟...他总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逼得我想出各种解法。"

校长笑着拍拍他的肩

正说着，电视台的采访车到了。让程默意外的是，除了熟悉的李编导，还有省教育频道的记者。

"程默同学，能说说备赛期间最难忘的事吗？"记者举着话筒问。

程默想了想："是弟弟每天陪我刷题到深夜。他明明那么难受..."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采访进行到一半，程默的手机突然响了。是母亲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接通后，屏幕上出现程阳兴奋的小脸："哥！你上电视啦！现在正在直播！"

镜头一转，对准了家里的老电视。画面里正是程默认真做题的侧脸，标题写着《逆境中的数学天才：一位哥哥的奋斗》。

"妈特意请邻居帮忙调的频道！"程阳的声音充满骄傲，"哥，你现在是名人了！"

母亲的脸也挤进画面："默默，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妈和阳阳都支持你。"

程默的眼眶发热，只能用力点头。

采访结束后，王老师把程默叫到办公室："有个好消息。清华大学招生办的老师看到报道，特意打来电话询问你的情况。"

程默的心跳漏了一拍："清华？"

"嗯，他们对你很感兴趣。"王老师递过一沓资料，"这是往年保送生的试题，你拿回去看看。不过..."她顿了顿，"前提是这次竞赛要拿到省一等奖。"

回教室的路上，程默的脑子里嗡嗡作响。清华，那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学府。经过宣传栏时，他停下脚步——上面贴着一张大海报，是学生会为他制作的加油横幅："程默同学，全校师生为你骄傲！"下面密密麻麻签满了名字。

放学时，校门口围了一群人。程默刚走出来，就被几个举着手机的陌生人围住。

"程默同学，能分享一下你的学习方法吗？"一个戴眼镜的女孩问。

"我是'学霸说'公众号的小编，能做个简短采访吗？"

"我们是教育频道的直播..."

王老师及时出现，护着程默冲出重围："抱歉，赛前不接受私人采访。有什么问题请联系学校宣传部。"

坐进王老师的车里，程默才长舒一口气："怎么会这么多人..."

"你现在可是网红了。"王老师笑着发动汽车，"媒体报道后，你的故事激励了很多孩子。教育局还专门发了文件，号召全市学生学习你逆境奋斗的精神。"

程默望向窗外，夕阳给城市镀上一层金色。短短几个月前，他还在为弟弟的医药费发愁，甚至打算退学打工。而现在...

"王老师，我想先去医院看看阳阳。"

病房里，程阳正趴在床上画画，看到程默立刻举起画纸："哥，你看！这是我设计的加油海报！"

纸上画着两个小人，一个大一个小，都戴着"必胜"头带。大的那个正在做题，小的在旁边举着旗子。虽然线条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兄弟俩。

"明天比赛我就举着这个！"程阳兴奋地说，"林记者说会在观众席给我留位置！"

母亲端着一碗汤从卫生间出来："阳阳，别闹你哥。默默，把这碗鸡汤喝了，妈炖了四个小时。"

程默接过碗，香气扑鼻。他突然发现病房角落里堆满了礼物：水果、玩具、书籍...还有一台崭新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

"爱心人士送的。"母亲抹了抹眼角，"还有好几个大企业说要资助你上大学。妈...妈到现在还跟做梦似的..."

程阳爬到程默身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哥，告诉你个秘密。今天我偷听到医生和妈妈说话，说我的指标好多了，再观察两周就能出院！"

程默一把抱住弟弟，差点把鸡汤打翻。程阳在他怀里咯咯笑："哥，等我好了，你要教我那道空间几何题！"

晚上九点，母亲催促程默回家休息。程阳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加油海报。程默轻轻把海报抽出来，放进书包夹层。

"妈，你也早点休息。"他拥了拥母亲。

走出医院，夜风拂过程默发热的脸颊。手机震动起来，是林记者发来的消息："最新报道已经上线，反响热烈。竞赛当天会有直播团队跟进，加油！"

紧接着是王老师的信息："别忘了明早七点校门口集合。衣服我已经帮你熨好了，放在门卫室。"

程默抬头望向星空，明天就是决定命运的日子了。但此刻，他心中没有恐惧，只有满满的温暖和力量——那是来自弟弟的笑容，母亲的关怀，老师的期望，还有无数陌生人的善意。

回到家，程默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快递盒。拆开一看，是一套全新的绘图工具，附着一张卡片："赠给未来的数学家——一个被你故事感动的高三学生"。

他小心翼翼地把工具收好，拿出竞赛资料做最后复习。书桌前的墙上贴着程阳画的"哥弟夺冠图"，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我哥天下第一！"

夜深了，程默合上书本。明天，他将带着所有人的期待走上赛场。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为了不辜负那些点亮他生命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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