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倾翻的墨汁浸染天际,鹿寺的马车碾过朱雀大街陈旧的石板。她正借着车壁铜灯研究淮贺的手帕,忽然马匹发出凄厉嘶鸣!
"保护公主!"
车外禁军的吼声与利刃出鞘声混作一团。鹿寺尚未反应过来,一支黑羽箭已穿透车帘,擦着她耳际钉入厢壁,箭尾白翎簌簌颤动。
第二箭精准射断车辕绳索。马车轰然倾斜,鹿寺被甩向车门,腰间禁军令牌滑落,露出那枚莹白的玉佩——母妃临终塞给她的遗物。
"终于找到你了。"
冷冽的男声自车顶传来。鹿寺刚滚落在地,便见一道黑影如鹰隼掠下。月光在那人半边银甲面具上流淌,露出的下颌线条如刀削般凌厉。最摄人心魄的是他左眼角——一颗朱砂痣在冷白肌肤上灼灼如血,与她梦中那个火场少年一模一样!
他手中长剑映着火光直刺而来,剑锋破空声尖锐如哨。鹿寺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场致命的误会!
"且慢——"
剑光已至咽喉。鹿寺抓起令牌格挡,"锵"的一声精铁断裂,碎片划破她衣袖。借着这瞬息空隙,她终于看清刺客全貌: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未戴面具的右半边脸俊美如谪仙,而左脸银甲下,那颗红痣鲜艳欲滴,与她梦中无数次所见分毫不差。
"你是..."鹿寺呼吸一滞,梦境与现实在此刻轰然重叠。
男子第二剑已至心口。鹿寺本能地侧身,剑尖却仍划开肩头衣衫。鲜血涌出,浸透腰间白玉佩上"青鹿鸣于野"的诗句。
"六公主!"远处赵戬的呼喊让剑势骤滞。
男子突然僵住。他的目光死死黏在那枚染血玉佩上,剑尖微微发颤。夜风掀起他束发的缎带,一缕黑发垂落,衬得眼角红痣愈发妖冶。
"这玉佩..."他声音沙哑得不成调。
鹿寺趁机拔出靴中匕首,却在抬头时彻底怔住。男子此刻摘下了银甲面具,整张脸暴露在月光下——剑眉入鬓,凤眼微挑,左眼角那颗红痣下竟还有颗极小的泪痣,与梦中少年哭泣时的面容完美重合。
"火里...那个孩子..."鹿寺无意识呢喃,匕首"当啷"落地。肩头剧痛袭来,最后的意识里,是男子扑来时红痣在月光下划出的血痕,以及他衣襟散开的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皇室刺青...
...
清苦药香钻入鼻腔。鹿寺睁开眼,素白帐顶绣着暗纹鹿角,不是宫中的龙凤呈祥。
"三日高热,总算醒了。"
窗边传来低沉男声。鹿寺艰难转头,晨光透过雕花棂窗,将窗前人的轮廓镀上金边。他背光而立,左手执书,右手两指间夹着根银针——正是她梦中常见的那位红痣少年长大后的模样!此刻他未戴面具,素白广袖长袍随风轻动,左眼角红痣在阳光下宛若一滴将落未落的血泪。
"璟青。"他合上书,《青鹿录》的烫金书名一闪而过,"璟国被废的太子,璟国皇室通缉的要犯。"
鹿寺试图起身,肩头纱布立刻渗出血色。璟青瞬移至床前,带着松木冷香的手指按住她手腕。这么近的距离,她看清他睫毛在脸上投下的阴影,以及那颗红痣边缘细小的金色纹路——竟与父皇眼角的红痣分毫不差!
"为什么救我?"鹿寺声音嘶哑。
璟青从袖中取出她那枚染血玉佩,放在床头。旁边多出一枚形制相仿的,只是刻着"白鹿泣于野"。
"这两枚玉佩本是一对。"他指尖轻抚诗句,在"青"字上反复摩挲,"当年我的“阿姊”与我各持一枚,直到宫变那夜..."
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马蹄声。璟青眼神骤冷,迅速将鹿寺塞回锦被,从枕下抽出把缠金软剑塞进她手中:"禁军搜到附近了。"他指向书架后若隐若现的暗门,"密道通白鹿祠,若我半刻未归——"
"你认识我母妃?"鹿寺攥住他袖角。这么近的距离,他衣领内锁骨处的疤痕清晰可见——与父皇剑匣里那柄"斩龙"剑的刃纹完全吻合。
璟青低头看她,红痣随眉眼下垂而微动:"十年前璟国宫变夜,“阿姊”将刚出生的孩子托付给鹿鸣宴..."他忽然掐断话头,窗外树影诡异地静止了。
下一秒,破空声呼啸而来!璟青旋身将鹿寺护在身下,三支弩箭深深扎入他后背。烟尘中,院墙轰然倒塌,露出外面黑压压的禁军。
"走!"璟青咳着血将鹿寺推向书架,同时从怀中掏出支染血的竹哨塞给她,"把这交给鹿鸣宴..."
一支羽箭贯穿他的肩膀。璟青踉跄跪地,那颗红痣在血光中妖艳如火。鹿寺被强行推入密道前,最后看见的是璟青染血的手指在青石板上画出的符文——与她梦中火场少年留下的印记一模一样!
密道石门轰然关闭。鹿寺踉跄前行,掌心竹哨突然发烫。黑暗中,她发现两枚玉佩不知何时已吸附在一起,完整诗句在指尖浮现:
"青鹿鸣于野,白鹿泣于庭。双生相逢日,真相血中明。"
远处祭天大典的钟声隐约传来。鹿寺握紧竹哨,这枚刻着璟国徽记的信物,将揭开埋藏十年的宫变真相...
小提醒:文中璟青所说的阿姊不是亲姐,同时这个阿姊是鹿寺的母妃,她已经死在了宫变中,现在的璟青是14岁,鹿寺10岁两人相差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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