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殿后,鹿寺思来想去。还是来到宫外的寺庙为鹿鸣宴祈福。
寺庙的钟声回荡在山谷中,鹿寺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香炉里青烟袅袅,模糊了佛像慈悲的面容。
"愿佛祖保佑父皇平安归来..."她轻声念着,余光却扫视着大殿每个角落。根据锦盒中的线索,《青鹿录》很可能就藏在这座寺庙的某处。
"六公主诚心可鉴。"身后传来清冷的女声。鹿寺回头,看见二皇姐鹿郁青站在殿门外,一袭墨绿长裙衬得肤色如雪。她身后站着个挺拔的少年,腰间佩剑,正是曲家嫡子曲肆卿。
"二皇姐也来祈福?"鹿寺起身行礼,刻意露出腕上的佛珠——那是母妃的遗物。
鹿郁青眼神微动:"我来取先皇后供奉的佛经。"她顿了顿,"听闻你前日遇刺,可有大碍?"
"托皇姐的福,无恙。"鹿寺微笑,却注意到曲肆卿的手指一直按在剑柄上,警惕地观察四周。
待鹿郁青二人离去后,鹿寺借口散步来到后山竹林。这片竹林是母妃生前最爱的地方,竹节上还留有她刻的诗句。秋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掩盖了鹿寺轻巧的脚步声。
"谁?"
一声警惕的低喝从竹林深处传来。鹿寺拨开竹枝,看见一个青衫少年慌忙收起案几上的卷轴。他抬头时,脸上惊慌的神色瞬间化作明朗笑容:"原来是六公主殿下。"
阳光透过竹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光影,明明在笑,眼底却一片幽深。鹿寺认出这是淮家庶子淮贺,京城有名的才子,也是《鹿浥青》中记载的"表面光风霁月,实则心机深沉"的人物。
"淮公子好雅兴,在竹林作画?"鹿寺故作天真地走近。
"随手涂鸦罢了。"淮贺侧身挡住案几,袖口沾着墨渍,"公主怎会来此?"
"为父皇祈福后,想起母妃生前喜欢这片竹林。"鹿寺假装被案几旁的野花吸引,趁机瞥见卷轴一角——那分明是军事地形图!
淮贺顺着她的目光,突然轻笑一声:"公主对花草也有研究?"
"略知一二。"鹿寺摘下一朵紫色野菊,"就像知道这花看着美丽,根茎却有毒。"
淮贺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取出一方素帕递来:"公主金枝玉叶,当心刺伤手指。"帕角绣着精致的鹿纹,针脚与宫中绣娘截然不同。
"好别致的绣工。"鹿寺接过手帕,指尖相触时察觉他指腹有常年握笔的茧子。
"家母所绣。"淮贺语气温和,眼神却冷了下来,"公主若喜欢,便留着吧。"
竹林忽然一阵骚动,几片竹叶飘落。淮贺猛地抬头,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要保护鹿寺,又像是要拦住她去路。
"淮公子紧张什么?不过是风声。"鹿寺将手帕收入袖中,故意碰响腰间的禁军令牌——那是赵戬给她的信物。
淮贺目光在令牌上一掠而过,笑容不变:"公主说的是。只是这竹林偶尔有蛇出没,需得小心。"
"蛇再毒,也比不过人心险恶。"鹿寺意有所指,"对了,淮公子的书法在京中颇负盛名,不知可愿为本宫抄录一份《平安经》?"
"荣幸之至。"淮贺拱手行礼,袖中却滑出一支细笔,悄无声息地落入草丛。
正当鹿寺要告辞时,竹林外传来曲肆卿的声音:"淮贺!你又躲在这里偷懒?将军府的诗会都快开始了!"
淮贺迅速卷起案几上的卷轴,对鹿寺歉意一笑:"看来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了。改日定当亲自将《平安经》送至公主府上。"
鹿寺点头,看着淮贺匆匆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方才那一瞥,她确信卷轴上临摹的是父皇的笔迹。淮贺为何要模仿皇帝手谕?
回寺庙的路上,鹿寺在石径转角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鹿郁青将她拽到假山后,低声道:"你可知淮贺是什么人?"
"皇姐这是何意?"鹿寺挣开她的手。
"淮家表面支持父皇,实则暗中勾结北境叛军。"鹿郁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你刚遇刺,不该独自行动。"
"皇姐关心我?"鹿寺轻笑,"还是担心我知道太多?"
鹿郁青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本薄册:"这是母后生前留下的。你...小心淮贺的礼物。"说完便转身离去,绿裙消失在竹林深处。
鹿寺翻开小册,第一页就让她呼吸停滞——那是一份名单,记录着二十年前参与宫变的四大世家成员。淮贺父亲的名字赫然在列,旁边还标注着"红痣为记"四个朱砂小字。
"红痣..."鹿寺猛然想起父皇眼角的印记。难道那不是天生,而是某种标记?
回宫的马车上,鹿寺取出淮贺给的手帕仔细检查。在阳光下,鹿纹绣线中隐约透出奇怪的纹路——像是地图的轮廓。她想起淮贺案几上那卷军事地形图,以及他临摹父皇笔迹的举动,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淮家可能在伪造皇帝手谕,意图在北境军中制造混乱!
车帘外,暮色四合。鹿寺握紧那本小册子,终于明白父皇临行前那句"真伪难辨"的深意。这场权力游戏中的棋子,远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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