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教室窗棂,在江晚棠的英语单词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盯着便利贴上潦草的“L”,想起昨夜公寓里那个蜷缩在懒人沙发上的身影——原来叛逆如林之予,也会在醉酒后露出像被揉皱的纸般的脆弱。
奶茶的热气渐渐消散,杯壁凝结的水珠沿着指缝滑落。江晚棠忽然注意到便利贴边缘有一道极浅的划痕,像是用指甲反复刮过的痕迹,和林之予后颈的伤疤形状竟有几分相似。她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光滑如初,却仿佛还残留着昨夜触碰时的温度。
早自习下课铃响起时,林之予正靠在走廊栏杆上和隔壁班男生打闹。阳光斜切过她的侧脸,耳钉在耳骨处投下小小的阴影,看不出半点昨夜的颓唐。直到她转身时,校服领口不经意间扯开半寸,露出后颈那道淡粉色的疤,江晚棠才确信昨晚的一切不是幻觉。
“看什么?”林之予突然朝她的方向扬声,嘴角挂着惯常的痞笑。周围几个男生跟着吹起口哨,她却只是晃了晃手里的篮球,转身朝操场跑去。马尾辫在脑后甩出利落的弧线,和画纸上那个跳跃的身影重叠在一起。
午休时,江晚棠在艺术教室补画樱花图。铅笔尖在纸上轻轻打圈,忽然听见窗外传来喧闹声。她放下笔望去,只见林之予单脚勾着篮球架,正把不知谁的习题册举过头顶,惹得底下几个女生笑骂着跳脚。阳光穿过她发梢的金箔色反光,在地面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撒了一把碎星星。
“画错了。”身后突然响起低哑的嗓音。江晚棠惊觉林之予不知何时站在门边,校服领口还沾着操场的草屑。她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樱花树干上多了道歪斜的阴影——分明是昨夜送林之予回家时,路灯在她肩颈投下的弧度。
“这里该更暗些。”林之予忽然伸手,指尖几乎要触到画纸。江晚棠注意到她指甲边缘的倒刺,想起昨夜在公寓看见的、被撕得参差不齐的甲床。两人的肩膀相距不过几厘米,能听见彼此轻微的呼吸声,像两片被风吹动的树叶。
“给你。”林之予突然塞来包创可贴,包装上印着歪歪扭扭的涂鸦,“看你昨天擦蜂蜜水时划破手了。”江晚棠这才发现自己食指指腹有道细小的血痕,大概是开蜂蜜罐时被金属边缘刮到的。创可贴的味道混着柑橘香,和林之予身上的香水味意外契合。
黄昏时分,江晚棠收拾画具准备离开,发现素描本里夹着张字条。熟悉的潦草字迹写着:【周四放学后,篮球场。——L】后面跟着个歪歪扭扭的篮球图案,边角处还有道用力过猛的铅笔印,像是画到一半突然害羞似的顿住。
那天的夕阳特别红,把整个操场染成暖橙色。江晚棠抱着素描本站在篮筐下,看林之予运球时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长。她起跳投篮的瞬间,校服衣角扬起,后颈的伤疤在余晖中泛着微光,像道被妥善收藏的秘密。
球“哐当”一声进了框。林之予转身时额头沁着细汗,嘴角却挂着比阳光更耀眼的笑:“盯着我脖子看够了没?”她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瓶盖已经拧开,“要画就画投篮的样子,别总盯着疤——那是去年爬墙摔的,够不够酷?”
江晚棠低头翻开素描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次她没画伤疤,而是着重勾勒了少女起跳时背部绷紧的肌肉线条,还有发梢扬起的弧度。远处传来值日生锁门的声音,晚风带来樱花的淡淡香气,混着操场上的青草味,把两个身影的影子渐渐拉到一起。
当第一颗星星爬上天空时,林之予忽然指着画纸上的自己:“这里……”她指尖划过人物后颈的位置,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其实那天在酒吧,你托住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话没说完就被咳嗽打断,她猛地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两口,耳尖却红得比天边的晚霞还亮。
江晚棠没追问下去。她知道有些故事不必说破,就像樱花树上的花瓣,落在素描本上时自然会留下痕迹。远处传来教导主任催促离校的哨声,两个身影并排走向校门,书包带子偶尔相碰,像在交换着某个温暖的秘密。
暮色中,江晚棠忽然想起便利贴上的“欠你一次”。其实她早就知道,有些亏欠从来不是用来偿还的——比如那个在醉酒后毫无防备的拥抱,比如这杯恰好三分糖的奶茶,又比如此刻并肩而行时,校服布料摩擦发出的细碎声响,早已在彼此心中,酿成了比蜂蜜水更甜的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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