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曙光

[亥星107年 叶尼塞]

天空中飞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北风凛冽，呼啸着严寒的歌。亥星似乎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天气了，北都叶尼塞尽管以往荒漠气候为主，但此刻还是下起了雪。苍茫大地上，白雪皑皑，雪白的披风盖在男孩身上。

沉睡的男孩睫毛上已沾上了雪花，如同冰雪王子，沉浸在漫长的酣梦中。远处，是星云号的残骸，内部还有残存火焰燃烧。一道黑影掠过…

凯行走在夜路中，伸手不见五指，他小心地向前摸索着，他这条漆黑的路已经让他走了好久，可始终无法到达尽头。

突然，他好像看见一团朦胧的光亮，凯加快了脚步，期待地跑起来。随着他不断地奔跑，那团光亮也越来越清晰，一段悠扬的旋律，从其中飘来，每个音符，都那么熟悉…

一个男孩，金色的头发，碧色的双眼，正中间着眼，在一团发光的光晕中央，吹着口琴，他半闭着眼睛，专心地吹奏着。这个小孩，和自己如此相像，凯想着。这旋律，仿佛又勾起了他那破碎的童年记忆，是那样真切，可就是想不起。

曲终，男孩放下了口琴，望向了凯：“忘记了吗，父亲原来写的曲子，每次吹起来，世界都会很安静啊…”

凯想起，那个风流倜傥的男子，倚着叶尼塞的夕阳，弹奏着旋律的婉转悠扬…可是，他好像已经不在了…凯难过起来。

“他一直在爱着我们，他也从未消失…”男孩淡淡道，”很多人看似远去，实则一直陪伴在身边，很多路只有自己走，才能知晓答案。”

“你，是谁？”凯疑惑地问道，“我们？…难不成…”

男孩没有说话，微笑着，走至凯面前，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凯的胸口：“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你不仅要拯救自己，还要拯救自己存在的意义。”男孩的身体化作点点光芒，消散而去。刹那间，无数的灯笼草亮起，照亮了凯脚下的路。路从灯笼草间穿过，延伸向天地相接的远方。远处，那天地相接之处，星空如月色般铺展开来——转眼间，星光璀璨，斗转星移，光辉斑斓…整个世界尽收眼底。

这是…我的世界么，我存在的世界么…凯仰望星空，默默思索道。不，我的世界其实是…

雪停。整个世界仿佛就是无尽的冰原与寂静的天空组成的，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光景，也无其他声音，如同老式无声的胶片电影，渐渐地，冰层间破开了一些间隙，源星的微光，从中渗透而出，点点光芒如若山岩的泉水，滴落在冰原上，扩散出别致的光晕。

黑色的身影蹒跚走至冰雪王子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继而传来冰雪的摩擦声。黑色人影身后留下了深深浅浅的脚印，脚印延伸的尽头是庞大的战手机器，人形机甲半跪在地上，其胸口闪烁的“T”格外醒目。

冰雪中沉睡男孩的脸颊抽搐了一下，惊扰了眼角的霜华。黑色人影愣住半秒，尔后又赶紧将那苏醒的男孩抱起，紧紧抱在怀中。眉睫上的冰晶化为水珠，抖落—男孩睁开了双眼，那深蓝色的眼眸，灿烂地如一片星海汪洋。

“小天哥哥…”男孩轻轻呢喃着“是小天哥哥，我…”欲言之语却被段少天的一根食指挡在嘴前。

压抑许久的感情到达上限，便顷刻间倾泻而出，段少天泣不成声。源星尽管被阿斯莱特戴森球不断蚕食着能量，而此时它的光芒，却毫不吝啬地降临在凯嘴角向上勾起的弧度上。冰凉凉的手就这么轻轻地拭去那滚烫的热泪…就像若干年前，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同样的故事。

“段少天！—”耳熟的喊声打破了冰原的寂静，由远而近，又近向远，回荡着。少女的身影出现在冰原之上，可看出诸多疲惫，却仍在奔跑…

叶璃气喘吁吁来到段少天面前：“狗东西…竟然还活着…早知道就不用急着来给你收尸了，累死我了…跑了二十公里！”最后四字重音尤其明显。

“多谢咯，小表妹…”段少天淡淡一笑，举起右手带有“T”字的手环，身后的泰坦化为数据，进入手环中。

“那你这条命算是我给你捡回来了咯，哈哈哈…哎？你眼睛怎么红了…”

“美！—”震天的轰鸣出现在天空中，猝不及防地打断了叶璃没心没肺的调侃。大幕一样的黑影陡然笼罩住众人。

一般大型相位穿梭艇缓缓降落，下方喷出蓝色火焰，使周围温度升高许多，冰原中央的一块雪地瞬间升华，露出掩盖着的沙地。此飞行器与星云号”类似，却显得更为精良。等穿梭艇着陆，扬起大量水汽，雾霭中，长发男子起身，一如往日般匆忙。

“自己！”叶璃兴奋地挥手“新飞船不错啊！”希尔顿望了望身后飞船，介绍到“这是L78相位艇，最新开发的相位穿梭艇，具有短距的传送的功能，当然，因为这次任务紧急，才征用的。”

“任务？”段少天疑惑道。

“本次任务，决定阿斯莱特反叛军阴谋能否得逞，这关乎亥星的存亡…”

“那么，这么重要的任务是谁下达的？”

“这位…”希尔顿抬手，激光显示屏出现…

“爸爸？！”凯惊呼道。

“这是阿瑞尔先生下达的指令，你们自己看吧…”

显示屏消失。

“那怎样才能救出我爸爸？”凯急不可耐道。

“反叛军利用你吊坠里的天启方程，激活了极端灾难程序，天启骑士。如果空间站被破坏，那么你父亲的意识也有被清除的可能…”

“那么，事不宜迟，在事情变得更糟之前，我要立刻行动…”段少天道。“出发吧…对了，叶璃，你也来帮忙吧，就当，是次度假…”

“行吧，另一个世界，也挺有趣。”叶璃耸耸肩。

庞大的相位艇腾空而起，若隐若现的传送列阵出现在相位艇上方，当二者接触的一瞬间，相位艇便凭空消失，留下些许尘埃般的光点…

阴云再一次遮挡了源星，压在了叶尼塞的上空。寒风凛冽，雪花飞扬，没一会儿，地面上的沙地便被冰雪覆盖，整个世界又只剩下了无尽的冰原。

(《天启(apocalypse)》第一部，完)

2018,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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