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空海,手持一空钵,日日于街市化缘。这和尚却怪,见人施饭不接,遇人舍钱不受,只管念叨"化缘"二字。市井中人皆窃窃私语:"这和尚莫不是个痴的?"
这日天光将暮,空海行至一僻巷,见一算命摊子,幡旗上书"铁口直断"四字。那算命先生约莫三十来岁,青布长衫,正倚在藤椅上打盹。空海上前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可愿与小僧化个缘?"
那先生睁眼将空海上下打量,忽笑道:"和尚不要斋饭,不取银钱,却要化什么缘?"
空海盘腿坐于摊前蒲团:"既称化缘,自然是化个缘分。"
"好个怪和尚!"算命先生捋须道,"在下暮沁屿,虽非富贵,倒也不缺银钱。不如与你卜一卦如何?卦金分文不取。"
空海含笑:"先生方才不是已算过了么?"
暮沁屿摇头:"适才不过闲掷铜钱,偶算得你要来,其余一概不知。天机玄妙,岂可轻泄?算得多了,反成执念,非是好事。"说着排出三枚开元通宝,布作三才之阵。
"若要卜卦,需借大师一根寒毛。"暮沁屿起身,自空海臂上拈下一根汗毛,置于铜钱中央。但见他掐诀念咒,三枚铜钱竟自旋转起来,将那汗毛托至半空。铜钱忽止,汗毛却悬而不落,在桌上沙沙划出字迹:
"战火遗孤弃佛门,空海得名了尘根。
师逝远赴太唐地,心结解开见本真。
归乡救民平战乱,降魔除障转法轮。
涅槃寂静圆寂日,方知菩提是前身。"
那寒毛书就的谶语随风散去,空海却怔立原地,眉间蹙起三道浅痕。他自幼长于佛门,识文断字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偈语中"太唐""战乱"等字眼,与他这南海游方僧有何干系?
"大师若是不解,不妨..."暮沁屿话音未落,三枚铜钱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细纹。
空海合十摇头:"贫僧不信命数。"他衣袖拂过卦摊,带起一阵清风,"佛说众生皆可成佛,若事事循着命数走,与提线木偶何异?"说罢竟转身便走。
暮沁屿望着他背影苦笑:"这和尚..."忽见卦摊上裂开的铜钱渗出丝丝血渍,忙用袖口掩住,低声叹道:"天机示警而不纳,劫数来时怎生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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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太唐都城,东方既白。肆暮羽披衣起身,腰间玉佩叮当作响。他径往观星楼查探,见无异状方回府中,吩咐总管备下龙井新茶并四色细点。
"请敖烈菩萨过府一叙。"肆暮羽指尖轻叩案几。不多时,但见一位白衣公子摇着折扇入内,正是化作人形的敖烈。
"这般阵仗,莫非有军国大事?"敖烈捏起一块荷花酥笑道。
肆暮羽正襟危坐:"请菩萨详述昨夜刺客之事。"
敖烈闻言险些呛住:"我当是什么要紧事!"他抹去嘴角碎屑,忽作说书人状,折扇"啪"地展开:"话说昨夜月黑风高,本座送别李将军回府,忽见墙头黑影绰绰..."
原是一群黑衣刺客翻墙而入,敖烈佯装不知,暗中施了个"缚龙咒",将十余贼人捆作一团。审问方知乃司礼监掌印太监所遣,奉命不仅要搜查天监府,更要夜探观星楼。
"你猜怎么着?"敖烈眯起眼睛,"那帮阉奴竟说是东宫手谕!"
肆暮羽轻啜香茗:"果然太子按捺不住了。"他指尖沾着茶水在案上画了个圈,"我猜菩萨定然...饱餐了一顿?"
"可不是!"敖烈抚掌大笑,"本座现出原形,血盆大口这么一张——"忽见肆暮羽似笑非笑,顿时泄了气,"你这小子!怎知我没真吃?"
"菩萨虽化龙形,终究是受戒比丘。"肆暮羽推开窗棂,院中梧桐叶落,"况且那些人手脚完好地回宫报信,此刻想必东宫正鸡飞狗跳呢。"
敖烈摇头苦笑:"本想吓唬你这小娃娃,反倒被将了一军。"他忽然正色,"太子既已出手,你待如何?"
"等。"肆暮羽拈起一片梧桐叶,"等太子亲自来请我入局。"
却说江卿近日武艺精进,一柄青霜剑使得如银蛇吐信。这日黄昏,演武场上"叮叮当当"响了三十余回合,尹幽方以箫代剑,点中她腕上神门穴。青霜剑"铮"地插入青砖缝隙,犹自颤动不休。
"今日就到此罢。"李诗虬捋须笑道,"江姑娘进境神速,再练半年,老朽怕是要甘拜下风了。"
江卿抹去额间香汗,偷眼去瞧尹幽。却见那白衣郎君正望着西天残阳出神,玉箫在掌心转得飞快。她咬了咬唇,终是一言不发地收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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