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万里求玄机,一言契真如。
侠义埋香骨,幽魂感至诚。
他年因果现,方知今日情。
又诗曰:
街头幻术演玄奇,慧眼识破未语讥。
一瓜结下异乡缘,来日方知因果机。
乱世武士远渡来,茶烟袅袅暂舒怀。
归途茫茫何处是,浮云一片自徘徊。
故人重逢喜不禁,旧事重提意转深。
莫道少年心未改,江湖风雨已侵襟。
话说东方既白,南门空海手持出使文牒,径往皇城而去。至宫门处,侍卫验看文书,即予放行。空海遂于宫门外呈递文书,求谒天颜。
那圣天子闻是异国使节来访,即传旨宣召。空海徐步入殿,眼观鼻,鼻观心,余光略扫两班文武。至御前,合十行礼道:"贫僧南门空海,参见陛下。"
"法师免礼。"天子温言道。
空海礼毕,复稽首道:"谢陛下隆恩。"
"法师不惮万里之遥,远来中土,所为何事?"天子垂询。
空海从容对曰:"启禀陛下,贫僧奉师命而来,特为求取一解。"
"若为佛法疑难,当往天竺求取真经。何故来此?"天子面露疑色。
"非为佛法,乃求无上玄秘。"空海答道。
"莫非是长生久视之道?"天子挑眉问道。
空海微微摇头:"长生之术,未足称无上玄秘。"
"愿闻其详。"天子倾身向前。
空海合掌曰:"所谓无上玄秘,即非有非无之物。众生降世,本自虚空而来;大限到时,复归虚空而去。色空不二,真空妙有。"
天子抚须叹道:"朕乃俗世中人,法师此言似浅实深。愿法师得遂所愿。"言罢,取传国玉玺,于文牒上加盖宝印。
空海收讫文牒,辞出宫门。归途之中,觉身后有人尾随,却佯作不知,任其跟随。及至客舍,老板娘告知四位同行者皆已外出。空海遂登楼安置文书,取些散碎银两,复下楼化缘而去。
却说那武藏自离了客舍,独自在街上闲游。行至一处,忽闻得一阵肉香扑鼻,抬头一看,却是一家包子铺,招牌上大书“包记老号”四字。武藏腹中正饥,便上前买了叉烧包一个、馒头一个,又添了个甜花卷,付了银钱,正欲离去。
忽听铺内有人高喊:“是武藏吗?!”
武藏闻声回首,见一人自铺中奔出,身形虽瘦,却筋骨结实,腿脚雄健;面庞圆润,眉宇间却透着一股英武之气。
“真是你啊,武藏!”那人三步并作两步,已至跟前,满面欢喜。
武藏定睛一看,不由讶然:“强君?!”
原来此人姓包名强,乃是武藏少年时的挚友。当年武藏随祖父往来海内,曾与包强同习武艺,交情甚笃。只是后来各自漂泊,音信渐疏。
包强笑道:“多年不见,不想在此重逢!”
武藏亦喜,问道:“强君,你本居海内,怎的到了这内陆之地?”
包强叹道:“家父早年经商失利,为避债主,举家迁至此处。所幸五年前已将债务偿清,如今在此经营包子铺,倒也安稳。”
武藏点头:“原来如此。”
包强又问:“倒是你,怎的来了中土?”
武藏神色微黯,道:“我自幼随家中长辈护卫商船,奈何东瀛战乱频仍,家父战死沙场,母亲亦因忧思成疾,前些日子……已归西了。”
包强闻言,默然片刻,拍了拍武藏肩膀,低声道:“节哀。”
武藏勉强一笑:“无妨,生死有命。”
包强见他神色郁郁,便笑道:“既来了此处,便是缘分!今日我且告假半日,带你四处走走!”说罢,转身回铺,向父母告了假,便拉着武藏往街上行去。
二人穿街过巷,或观市井繁华,或品街头小吃,谈笑间,仿佛又回到了少年时光。只是岁月流转,彼此皆已非当年天真少年,言语间,不免多了几分世事沧桑之感。
且说那铃木鬼丸,天方破晓便捧一青瓷坛子,径出城门,往西北而行。行至一处山峦,但见峰峦叠翠,松柏森然,端的是块风水宝地。鬼丸四下环顾,见人迹罕至,心中暗喜,遂于山顶择一平坦之处,掘土为穴,将坛子郑重埋入,覆土成坟。又取木板一方,以石为基,立作碑记。
鬼丸伏地三拜,叩首道:"恩师,弟子已践前诺,今送您魂归故土,愿您安息九泉。"言罢,取香三柱,点燃插于坟前。待香烬烟散,方起身欲归。
下山之路崎岖湿滑,鬼丸行至半途,不慎踩中青苔,身形一晃,几欲跌倒。亏得他自幼习武,反应迅捷,双手一撑,堪堪稳住身形。起身拍去掌中泥土,见不远处有一溪流,便欲往盥洗。
行至溪畔,俯身掬水净手。正待起身,忽见上游漂来一物,初观似浮木,细看却不然。待其漂近,赫然是一具女尸!鬼丸不假思索,纵身入水,奋力将人拖至岸上。探其鼻息,触其脉搏,奈何芳魂已逝,回天乏术。
细观这女子,年约二十,衣衫破碎,显是生前遭人凌辱,不甘受辱,故而投水自尽。鬼丸叹道:"红颜薄命,天妒芳华,当真令人扼腕。"
他寻来枯枝生火,烘干衣衫后,复取木板一方,择地掘穴,将女尸安葬。又燃香三柱,取随身携带的东瀛樱花酿,倾洒坟周,低语道:"萍水相逢,无以为祭,唯有故乡清酒一杯,权作奠仪。若有未了之愿,可入梦相告,某必竭力相助。"
祭毕,鬼丸默立坟前,四野寂然,唯有山风呜咽。他不知,此番义举,已悄然种下因果,日后自有一番奇缘孽债相报。
且说那虎**坐茶铺,手捧粗瓷茶盏,慢饮细啜。铺内人声低絮,炉上茶烟袅袅,一派太平气象。他抬眼环顾,但见市井百姓往来闲谈,商贩吆喝,稚童嬉戏,无半分杀伐之气。此般景象,在东瀛故土已是多年未见。
虎藏心中暗叹:"烽火连年,故国山河破碎,权贵争雄,百姓流离。刀光血影之中,何曾有过这般安宁?"
他本是武士出身,自幼习刀,本应为藩主效死。然见战祸绵延,豪强割据,百姓涂炭,心中渐生厌倦。恰逢友人南门空海邀他同行中土,虎藏思量再三,终是弃了佩刀,以护卫之名随船远渡,暂离那血雨腥风之地。
茶已饮尽,余温尚在指尖,虎藏却仍怔怔出神。心中自问:"若他日战事平息,我当何去何从?"
——归国复为武士,再执刀杀人?
——抑或遁入山林,作一介隐士?
思绪纷乱间,忽觉在茶铺耽搁过久,遂取钱置于案上,起身离去。
长街熙攘,人影交错。虎藏漫步其中,身影却似与这太平盛世格格不入。他抬头望天,浮云聚散,恰如世事无常。
且说那天藏用罢早膳,于城中闲逛,欲购些稀罕物事带回东瀛。怎奈市井所售,无非寻常器物,竟无一入眼。正踌躇间,忽闻街头喝彩声阵阵,循声望去,见一壮年长者立于人群中央,手持青皮大瓜,正自演术。
那长者将瓜示于众人,一刀剖之,取籽埋土,浇水作法。须臾间,土中竟抽芽生蔓,开花结果,眨眼便结出新瓜。长者摘瓜削皮,分与众人品尝,观者无不称奇。天藏亦随众喝彩,然细观之下,已窥破其中玄机——
藤蔓无风自动,生长不闻其声;且众人所购之瓜,皆取自推车,非藤上所结。显是幻术无疑。
天藏心道:"此术虽假,却足乱真。既为娱众,何必道破?"遂含笑不语,欲购一瓜而去。转念思及时令不当,恐价昂不实,便作罢转身。
及至暮色初临,天藏空手而返,途经原处,见那幻术师已收摊欲归。长者瞥见他神色郁郁,朗声笑道:"小伙子,何事愁眉不展?"
天藏一怔,答道:"不过些许心事。"
长者捋须而笑:"听口音是东瀛人士吧?既能识破老朽幻术,却为俗事所困,倒是有趣。"
天藏讶然:"阁下如何知晓?"
"艺人在台上,眼观六路。"长者目露赞许,"你虽看破,却未点破,是懂戏之人。"
天藏拱手:"不过本分而已。"
长者忽从车中取一硕瓜相赠:"既是有缘,这'瓜王'便赠与你。虽非珍宝,也是一份心意。"
天藏推辞不得,只得抱瓜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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