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齿轮

寒气在培养舱周围形成旋转的冰晶漩涡，韩晨溪的龙化右臂不受控地前伸。螺旋状金纹从指尖蔓延到手肘，每道纹路都与胚胎左侧头颅的龙角纹样完美对应。玻璃舱壁突然泛起涟漪，他的指甲在触及表面的瞬间爆出五簇火星。

"退后！"林逸寒的警告混着冰晶碎裂声传来。他的右手悬在半空，青色血管里那些微型齿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殖，皮肤表面凸起机械结构的轮廓。

韩晨溪的犬齿刺破下唇。金血滴落时，胚胎脐带上的金属导管突然转向，像嗅到血腥的蛇群般竖起尖端。"这东西在模仿我的......"龙爪猛地被无形力量按在舱壁上，螺旋金纹突然倒流，指甲根部的鳞片一片片翻卷起来。剧痛顺着臂骨炸开，他踉跄后退撞上结冰的实验台。

林逸寒的瞳孔正在扩散。冰晶从他脚下呈放射状蔓延，在接触到培养舱基座时凝成三棱锥。最长的冰锥离韩晨溪咽喉只剩半寸，尖端映出对方骤然收缩的龙瞳。

"你右手在流血。"

冰锥突然调转方向。林逸寒的校服袖口被自己左手撕开，露出小臂上暴凸的齿轮血管。那些金属部件正在皮下组装成某种精密仪器，将寒气导向正在形成的冰刃。

韩晨溪扯下领带缠住裂开的指甲。金血渗进布料时，通风管里垂落的银丝突然发出高频震颤。夜琉璃残留的发丝集体发光，在两人之间投射出全息影像——披青铜铠甲的军队正在凿击界门，倒计时悬浮在岩浆般的天空：【11:59:23】。

"混沌界先锋军？"林逸的声带像被冰碴摩擦过。他的右手突然掐住自己喉咙冰刃在失控中削断了三根银丝。断开的发丝喷出紫色烟雾，烟雾里浮现出穿白袍的混沌祭司，正将龙爪铃舌刺入某个培养舱。

韩晨溪扑向烟雾中的画面。龙爪擦过林逸寒肩头时，胚胎脐带突然喷射出淡蓝色冷冻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双螺旋结构，两条基因链的缺口处呈现出齿轮咬合般的精密接口。

"我们被编辑过。"林逸寒的右手终于挣脱喉咙，带着青紫色掐痕按在基因投影上。他的齿轮血管与投影中的缺口严丝合缝，"你负责攻击模块......"冰刃突然刺向自己太阳穴，"我......是控制终端......"

冷冻液组成的基因链突然分解。数百滴液体悬浮在空中，每滴都映出不同的实验记录片段：韩昭阳的钢笔滴入培养皿、林暮将冰晶按在婴儿额头、机械臂在胚胎后颈刻下鳞纹......最后定格在某个满月夜的监控画面，两个培养舱里的婴儿正隔着玻璃伸手相触。

"父亲们知道。"韩晨溪的龙瞳锁住影像中韩昭阳的手势——那分明是神族的守护契约。胚胎突然剧烈抽搐，左侧头颅的龙角暴涨，刺穿了玻璃舱壁。淡绿色培养液喷涌而出，在接触冰晶地板的瞬间凝成血红色。

林逸寒的齿轮血管发出金属疲劳的呻吟。他抓住右腕狠狠砸向实验台，飞溅的齿轮在韩晨溪脸上划出血痕。"走......"爆开的血管里喷出的不是血，而是冒着寒气的液态金属，"它在改写我的......"

地面突然倾斜。培养舱基座下方传来齿轮卡死的刺耳声响，整块地板塌陷成四十五度斜坡。数百个菱形血晶从裂缝中浮起，在黑暗里发出心跳般的脉动红光。韩晨溪在坠落瞬间抓住林逸寒的衣领，另一只手插进冰层固定身体。

胚胎右侧头颅睁开了眼睛。与林逸寒如出一辙的青色鳞纹正在它眼睑上发光，瞳孔里旋转着同样的齿轮图案。一根脐带导管突然向韩晨溪后颈，在即将命中时被林逸寒的残破右手握住。液态金属顺着导管逆流而上，所到之处结出冰蓝色的神族铭文。

"抓紧......"林逸寒的声线里混进了机械杂音。他的左眼还维持着人类瞳孔，右眼已经变成与胚胎相同的齿轮状，"血库下面......有父亲们的......"

斜坡彻底崩塌。两人坠向发光血晶的深渊时，胚胎右侧头颅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啸。它的声波震碎了所有培养液冰晶，千万枚碎片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双头龙图腾。某个青铜铃铛从通风管滚落，铃舌上的龙爪正死死钳着一枚染血的校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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