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他知道了我的身份！

孙均回到房中，目光一扫，便看见浴桶里升腾的热气。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齐婉栖果然还是为他准备好了热水，甚至连换洗衣物都细心备下。

他迅速褪去外衣，身子没入水中。那微烫的温度瞬间包裹全身，让他昏沉的脑袋稍稍清醒了一些，却也让脸颊泛起晕红。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划过屏风上放置的玄色长袍，触感冰凉而熟悉。一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眸渐渐失了焦距，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雾气，坠入遥远的记忆之中……

盛夏的夜晚闷热难耐，营帐内的灯火摇曳不定。孙均因放走一名舞姬，被何立等人暗地里嘲讽针对。那一晚，圣人特许的营妓歌姬被送入军营，供将士们消遣后便需尽数处理，不留任何痕迹。她们的生命在这些人眼中轻若蝼蚁，杀与不杀不过举手之劳……

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一人，而线索直指孙均的房间。众人虽心知肚明，却无人敢上前盘问。唯有何立摇着扇子缓步走近，狭长的眼睛闪烁着狡黠与阴狠。

“孙统领，不知为何，这女子竟从您房内消失无踪？”

孙均面不改色，语气淡漠中透着几分讥讽，“那女人甚是无趣，老子还没尽兴，她就先咽了气！”

“哦？那尸首现在何处啊？”何立慢悠悠地追问。

“喂了狗。”孙均的回答干脆利落，毫无波澜。

何立闻言眯起眼睛，心中已猜出个大概，但苦于没有实证，也只能哈哈一笑掩饰过去。“孙统领果然好体力，改日何某定给你多找几个通房婢子，包你尽兴！”说着，他搭在孙均肩上的手微微用力，拍了两下，眼底深处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思绪被一声低喝打断，孙均晃了晃脑袋，回过神来。

“喂，拿身衣服进来！”

门外传来齐婉栖略显无奈的声音，“不是给你准备好了吗？就在那屏风架子上！”

“不是这件！”孙均低沉的声音透着些许不耐烦，“柜里的那件！”

齐婉栖心中腹诽：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多事，挑三拣四的！可这些话终究只是在心里想想罢了，她乖乖应了一声，“哦，那是新添置的，也是你的。”

然而下一刻，孙均的声音再次响起，震得人心头一紧。“给老子拿柜里的那件！”

齐婉栖的动作顿住了。那件玄色长袍……正是两年前孙均帮助她逃跑时所穿的那一件。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翻过我的柜子？还是说……他早已知晓当年那个歌姬就是我？

一时间，她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破胸膛，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困难。

“拿过来！”孙均的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意味，从门内传了出来。

齐婉栖咬了咬唇，终于从柜子里翻出了那件叠得整整齐齐的玄色长袍。指尖轻轻抚过布料，那暗暗的花纹依旧清晰可见。她的心中五味杂陈，欢喜与不安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浪潮。犹豫再三，她才勉强开口，“……那我给你放在门外。”

“进来！”孙均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更加冷硬，毫无商量余地。

齐婉栖颤抖着推开门，温热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心跳愈发急促，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无比。她站在门口，迟迟不敢再向前迈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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