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记忆刑房

江沉舟在神经脉冲的灼烧感中苏醒，鼻腔里灌满低温休眠舱特有的乙醚味。他的记忆腺体正被二十八根量子导管刺入，那些半透明的软管像水母触须般鼓动着，将他的意识撕扯成可解析的数据流。

"欢迎来到EMA刑讯室。"冷冽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江沉舟的机械义眼自动对焦，看到防弹玻璃墙外的女人正在把玩他的情绪萃取器。她左手的银色长钉在解剖灯下泛着冷光，正是贯穿黑市牧师的凶器。

当视线聚焦在她胸前的金属铭牌时，江沉舟的瞳孔剧烈收缩——林瑟，EMA特别行动组首席执法官。更令他战栗的是女人右耳的星形伤疤，那是七年前新孟买神经劫案留下的印记。

"江先生对这把脉冲钉很感兴趣？"林瑟将武器抵在玻璃上，钉尖与江沉舟的眉心只隔三厘米，"去年我们用它在东京湾处决了382个情绪贩子，其中最年轻的才十四岁——因为他走私了价值三亿的'天真无邪'晶片。"

江沉舟的太阳穴突然传来剧痛，记忆腺体开始不受控地分泌恐惧激素。刑讯室的空气置换系统立即启动，将他的生物信息素转化为全息投影——教堂彩窗爆裂的瞬间，那些新娘棺木中爬出的尸体，还有最后惊鸿一瞥的"江雨眠"。

"解释这个。"林瑟调出悬浮屏，画面定格在头纱飞扬的刹那。EMA的AI用红圈标注出尸体面部特征：右眼睑的蝴蝶状胎记与江雨眠完全吻合，连睫毛弯曲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江沉舟的机械义眼突然闪过防御性乱码，这是植入脑干的应急协议在阻止他说出真相。他的声带肌肉开始痉挛，喉咙里涌出带着神经接驳液的血沫。

"不说？"林瑟按下控制台的黑色按钮，"那就让你的海马体开口。"

刑讯室地板突然变成透明，下方是沸腾的记忆萃取池。江沉舟被机械臂倒吊着浸入池中，淡紫色的液体从每个毛孔入侵。这是EMA最新研发的记忆刑具，能把人最痛苦的回忆转化为实体刑具。

最先具象化的是七年前的雨夜。江沉舟看到十六岁的自己抱着浑身是血的江雨眠冲向急诊室，妹妹后颈的腺体移植创口正在渗出荧蓝液体。那些记忆里的雨点突然变成玻璃碎片，在他皮肤上割出无数伤口。

"北极星疗养院非法移植案..."林瑟的声音像手术刀划开记忆，"你妹妹是三千个实验体里唯一的幸存者，但代价是..."

画面突然跳转到阴森的实验室。江雨眠被束缚在钛合金手术台上，她的记忆腺体里长出类似神经索的黑色物质。当穿防护服的研究员用激光切割那些物质时，整个房间突然充满婴儿啼哭般的声波，所有人的耳道都喷出脑浆。

"停...停下..."江沉舟在记忆池中挣扎，那些黑色物质正从他的眼眶钻出，"雨眠的基因链...不能解析..."

林瑟的瞳孔微微收缩。她注意到当江沉舟提及基因链时，记忆池中浮现出诡异的星空图，某些星群的排列与黑市晶片里的异常波形完全一致。

突然，刑讯室的量子导管集体爆裂。江沉舟的记忆腺体迸发出超新星般的强光，他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影像——某个由神经元构成的星云正在发送脉冲信号，其频率与1977年发现的"外星哇信号"高度吻合。

"原来如此。"林瑟切断记忆萃取程序，她的机械义眼记录下整个光谱，"你们走私的根本不是情绪..."

防弹玻璃在此时轰然炸裂。三个佩戴蛙型呼吸器的清道夫破墙而入，他们手持的生物分解枪正在融化墙体。江沉舟趁机挣脱束缚，发现自己的神经索不知何时与EMA的主机相连——刚才的星空图是他潜意识在破解系统防火墙。

"拦住他！"林瑟的脉冲钉贯穿一个清道夫的颅骨，"他身上有星际信标！"

江沉舟撞开通风管道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血肉融化的滋滋声。当他爬出排污口时，发现自己在EMA大厦七十九层的玻璃幕墙外。夜风裹挟着酸雨拍打在他脸上，下方是六百米处的霓虹深渊。

"你以为逃得掉？"林瑟的声音从扩音器传来，整栋大厦的玻璃开始显现血色倒计时，"所有非法腺体移植者都带着死亡开关，比如..."她按下某个开关，江沉舟左胸突然浮现北极星图案的烙印。

剧痛让江沉舟险些坠落。他撕开衬衫，看到烙印正在渗出荧蓝液体——这和江雨眠当年腺体溃烂的症状一模一样。更可怕的是烙印周围浮现出纳米纹身：第13号实验体，星际共鸣指数92%。

"你妹妹不是病人，而是接收器。"林瑟的脸出现在所有玻璃幕墙上，像无数个月亮凝视着他，"那些晶片里封存的不是情绪，是外星文明的神经脉冲信号。而你们这些移植者..."

江沉舟的机械义眼突然接收到一组神秘频段。当他下意识解析时，眼前的城市夜景突然扭曲成浩瀚星图，某个位于猎户座方向的脉冲星正在发射包含妹妹脑波特征的信号。

"哥哥..."江雨眠的虚影突然出现在百米外的悬空走廊，这次她的下半身已经神经索化，"来找我...在信号尽头..."

江沉舟纵身跃向虚空。在失重降临的刹那，他按下藏在臼齿里的微型注射器。这是黑市最昂贵的天使尘，能让人体暂时量子化。当EMA的脉冲网笼罩而来时，他的身体已经化作星屑消散在夜风中。

一小时后，暗巷深处

江沉舟从量子重组状态跌落，浑身毛孔都在渗血。他颤抖着打开从EMA主机窃取的数据块，全息屏上跳动的信息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

《蓝血》杂志的基因研究报告显示，江雨眠的染色体端粒里嵌有外星核酸；EMA的绝密档案记录着七年前北极星疗养院接收到神秘陨石；而最惊悚的是某段监控视频——林瑟在三个月前的行动中，右眼突然投射出与外星信号同频的激光。

巷口突然传来靴跟叩击声。江沉舟握紧脉冲匕首转身，却看到浑身是血的林瑟倚在墙边。她的机械义眼已经破碎，露出底下非人类的晶体结构，左手握着的正是江沉舟之前见过的冰晶存储器。

"他们...在猎户座悬臂..."林瑟吐出的血沫里漂浮着纳米机器人，"雨眠是活的星图...去找《蓝血》主编..."

她的头颅在此时爆开，某种发光的神经索生物破体而出。江沉舟的机械义眼捕捉到致命伤来源于后颈——那里插着枚刻有北极星标志的银色长钉。

第三章预告：江沉舟潜入《蓝血》杂志总部，发现主编办公室藏着通往猎户座星云的量子甬道。而本该死亡的林瑟，正以全息形态与某个发光神经索生物进行着超越人类语言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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