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外的夜风灌进领口时,温微暖才发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风泽临的披风裹住她肩头,指尖捏住她手腕把脉:“伤口疼吗?”
“不疼,”她晃了晃缠着纱布的手,忽然凑近他耳边,“但本宫发现九爷的耳尖红了,是刚才在地窖亲太久了?”
男人耳尖倏地红透,反手将她塞进暗卫准备的软轿:“夫人再胡言,今夜便罚你抄《千金方》。”
轿帘落下前,温微暖看见他转身时按了按腰间玉佩——那是她今早硬塞进他荷包的鎏金匕首,刀柄上的“风”字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回到王府已过子时,琥珀色琉璃灯映着梳妆台上未收的蜈蚣标本。温微暖刚要碰案上的古籍,手腕突然被拽进温热掌心。
“先上药。”风泽临取出金疮药,指尖轻挑她袖口,“万蛊门的毒血渗进伤口了?”
“九爷心疼啦?”她笑着任他摆弄,忽然瞥见他领口沾着的地窖泥土,“其实本宫早用‘清骨散’逼出了毒,倒是你——”她指尖划过他肩甲,“方才挡刺客时被划了道口子吧?”
男人动作顿住,耳后薄红漫到脖颈:“夫人眼尖。”
“还瞒着本宫?”温微暖从袖中摸出小瓷瓶,“新制的生肌膏,比太医院的管用三倍。”
药膏带着薄荷清香,风泽临望着她低头专注的眉眼,忽然想起地窖石壁上的画像——三百年前的圣女,是否也这样替前朝太子上过药?
“别看了,”温微暖突然捏住他下巴,“本宫比画像上的人好看多了。”
他轻笑出声,指尖划过她眉间朱砂痣:“是,夫人眼睛比金蛊还亮。”
话题落到金蛊,温微暖翻开从地窖带出的羊皮卷,泛黄纸页上的朱砂字突然渗出红光:“圣女血脉需与皇族相融,方能唤醒金蛊……”
“皇族?”她抬头望向风泽临,“九爷你——”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密集的蝉鸣声,比寻常蝉鸣多出三声短音——是暗卫的紧急信号。
风泽临骤然起身,袖中软剑出鞘:“夫人待在房里,是御林军。”
“等等!”温微暖拽住他衣摆,往他掌心塞了颗红色药丸,“含在舌下,能避过‘嗅心蛊’。”
男人挑眉接过,刚跃出窗外,雕花木门便被撞开,领头的御林军校尉捧着圣旨跪下:“九王爷接旨,皇上宣您即刻入宫。”
温微暖望着圣旨上的朱砂印,指尖无意识摩挲银镯——子时三刻宣召,定是与西郊乱葬岗的事有关。
她悄悄跟上,躲在九曲桥的太湖石后,看着风泽临被御林军簇拥着远去,袖中银针突然刺痛掌心。
“夫人可是担心王爷?”
沙哑女声从头顶传来,温微暖抬头看见个灰衣老妇倒挂在槐树上,颈间青铜铃铛晃出金蛊图腾的光影。
“万蛊门的人?”她指尖扣住袖中千蛛蛊,“跟踪本宫到王府?”
老妇落地时膝盖发出骨裂声,却仿佛不知痛:“圣女大人该知道,金蛊认主后,您的血能操控天下虫豸。”
“所以你们用蝉鸣传讯?”温微暖勾唇一笑,突然打了个响指,槐树瞬间爬满拳头大的蜘蛛,“可惜本宫新制的‘食蝉蛛’,专吃带蛊的虫子。”
老妇惊恐地看着蜘蛛啃食她放出的蝉,突然掏出把匕首抵住咽喉:“圣女若不跟我们走,皇上便会收到密报——九王爷私藏前朝金蛊卷!”
温微暖瞳孔骤缩,终于明白为何皇上深夜宣召。她盯着老妇腕间的银镯残片,突然想起羊皮卷里的记载:“万蛊门每代圣女都有三个使徒,以命相护。”
“你是本宫的使徒?”她上前半步,“那就替本宫办件事——”
话音未落,老妇突然喷出黑血,怀里掉出半块刻着“冤”字的木牌。温微暖捡起木牌,发现背面竟刻着侯府嫡姐温微凝的生辰八字。
“原来你们早盯上了侯府,”她冷笑一声,将木牌收入袖中,“正好,本宫许久没回去‘看望’姐姐了。”
宫墙外的更鼓敲过三声,温微暖坐在梳妆台前描眉,铜镜里映出风泽临推门而入的身影,衣摆还带着晨露寒气。
“皇上说什么?”她转身搂住他腰,鼻尖嗅到淡淡血腥气,“是不是有人弹劾你私通乱臣?”
男人低头吻她发顶,声音疲惫却带着笑意:“夫人倒是清楚,皇上提了西郊的刺客,不过——”他晃了晃手中的密折,“本王用琉璃巷的账本堵了他们的嘴。”
温微暖看见密折上盖着户部的红印,突然想起今早暗卫来报,琳琅阁的老板娘竟是侯府二夫人的陪嫁丫鬟:“侯府也掺和进来了?”
“不止侯府,”风泽临取出块染血的帕子,上面绣着万蛊门的金蛊,“淑贵妃宫里的掌事姑姑,今夜坠井了。”
“淑贵妃?”温微暖挑眉,想起前世这个总给她送珠钗的贵妃,曾在她生辰时赏过碗有毒的燕窝,“她是万蛊门的人?”
男人点头,指尖划过她腕间银镯:“本王查过,三百年前金蛊现世时,淑贵妃的先祖正是当时的万蛊门祭司。”
温微暖突然想起地窖里的白衣女子,她爬满蛊虫的脸和淑贵妃身边的掌事姑姑极为相似:“他们是想借淑贵妃的手,把金蛊植入皇室血脉?”
“所以皇上今晚才会急召本王,”风泽临握住她冰凉的手,“他怀疑本王要借金蛊谋反。”
“荒谬!”温微暖突然起身,从檀木匣里取出金蛊卷,“本宫去面圣,把这些证据摆到他面前!”
“不可,”风泽临拦住她,“金蛊卷里提到圣女血脉,若让皇上知道你的身份——”
他没说完的话悬在半空,温微暖却明白:当今天子最忌惮的,便是前朝余孽和江湖势力,而她的圣女身份,正好触了这两条逆鳞。
“那九爷打算如何?”她突然轻笑,指尖划过他掌心薄茧,“像前世那样,替本宫担下所有罪名?”
男人怔住,想起前世她被诬陷通敌时,他在天牢跪了三天三夜,最终换来她被流放的结局:“今生不会了,本王答应过,不再让你独自面对。”
温微暖望着他认真的眉眼,突然踮脚吻住他唇角:“所以本宫说,今世要和九爷并肩而战——比如现在,去侯府找温微凝算账。”
子时五刻,侯府后墙的狗突然发出呜咽,温微暖蹲在墙根往狗碗里撒了把“哑喉散”,转头对风泽临眨眼:“当年她往本宫的胭脂里掺蛇毒,今日便让她尝尝被虫咬的滋味。”
两人翻墙而入,直奔嫡姐温微凝的闺房。雕花窗内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温微暖隔着窗纸听见温微凝在哭:“父亲,当年那桩事……九王妃怕是要查出来了……”
“慌什么?”侯府侯爷的声音带着不耐,“当年沉塘的是替身,真正的圣女——”
话突然顿住,温微暖指尖戳破窗纸,将千蛛蛊幼虫弹进房内。纱帐里顿时传来惊叫,温微凝光着脚跑出,正撞见倚在廊柱上的两人。
“三、三妹妹?”她脸色惨白,盯着温微暖腕间银镯,“你果然是圣女……”
“嫡姐记性不错,”温微暖笑着晃了晃琉璃瓶,“当年你让人把本宫推下井,就是为了阻止金蛊认主吧?”
侯爷突然抽出佩剑,却被风泽临一脚踢飞,剑锋在月光下划出半道弧光:“侯府私通万蛊门,意图复活金蛊谋反,本王该上报刑部,还是直接抄家?”
侯爷扑通跪地,膝头磕在青石板上:“九王爷饶命!都是万蛊门逼我们的,他们说圣女归位之日,侯府若不配合便要灭族——”
温微暖看着蜷缩在墙角的温微凝,突然想起前世她临死前,这个嫡姐曾往她嘴里灌过蛊虫。她蹲下身,指尖捏住对方下巴:“想活吗?告诉本宫,万蛊门主的真实身份。”
温微凝浑身发抖,视线落在风泽临身上:“他、他是……”
话未说完,房梁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道青影掠过,竟是淑贵妃身边的掌事太监!温微暖刚要追,风泽临突然拉住她,掌心摊开——是半块刻着“泽”字的玉佩,和他腰间的蟠龙佩一模一样。
“前朝太子的玉佩,”他声音沉得像冰,“刚才从侯爷袖中掉出的。”
温微暖瞬间明白,为何万蛊门要撮合她和风泽临——金蛊需要圣女血脉与皇族相融,而风泽临,很可能就是前朝太子的后人。
“九爷,”她突然握住他的手,“不管你是谁,本宫只知道,你是那个在侯府宴会上替我解围的人,是陪我闯乱葬岗的人。”
男人望着她眼中倒映的月光,突然低头吻住她,舌尖带着淡淡的苦——是方才替她挡暗器时中的毒。
“傻瓜!”温微暖赶紧掏出解药,“下次不许再用身体挡刀!”
风泽临笑着吞下解药,指尖划过她泛红的脸颊:“夫人的药,比任何解药都有效。”
侯府的骚动惊动了巡城卫,温微暖看着被带走的侯爷,突然想起地窖里的金蛊卷,上面写着“圣女与皇族联姻之日,金蛊方得觉醒”。
“九爷,”她突然拉住他手腕,“我们回王府吧,本宫想看看,金蛊卷里有没有记载,如何毁掉金蛊。”
男人点头,却在转身时看见她发间的金步摇轻轻晃动,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她装疯卖傻撞进他的宴席,如今却成了他生命里最亮的光。
回到王府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温微暖趴在案上研究金蛊卷,风泽临替她披了件狐裘,突然听见她惊呼:“九爷你看!这里说,金蛊觉醒需要圣女和皇族的心头血,若两人真心相爱,金蛊便会化为守护灵!”
“守护灵?”男人凑近,看见泛黄纸页上画着只展翅的金蛊,旁边写着“情蛊不侵,万毒不催”。
温微暖突然转身搂住他脖子,眼睛亮得像缀了星子:“所以我们之前的猜测错了,金蛊不是诅咒,是上古神族留给圣女的护心蛊!”
风泽临望着她兴奋的模样,突然觉得胸口发暖——比起金蛊的秘密,他更高兴的是,她不再害怕前世的自己,而是愿意和他一起面对所有未知。
“所以,”她晃了晃银镯,“以后本宫用毒蛊时,金蛊会帮我压制反噬,而九爷你——”她指尖戳了戳他胸口,“作为皇族血脉,会成为金蛊的另一个宿主。”
男人挑眉:“也就是说,夫人以后想对本王用蛊,还得先过金蛊这关?”
“才不是!”温微暖气鼓鼓地捶他,却突然被他拉进怀里,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管金蛊是什么,本王只知道,你是我的妻,是我风泽临要用一生守护的人。”
晨光穿透窗棂,照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温微暖望着他掌心的纹路,突然想起地窖里的画像,三百年前的圣女和前朝太子,是否也像他们这样,在阴谋与血雨中握紧彼此的手?
“九爷,”她突然轻笑,“本宫突然觉得,金蛊卷里最珍贵的不是咒语,而是这句话——‘情至深处,万蛊皆寂’。”
风泽临低头吻住她眉间朱砂痣,晨光为他镀上金边,像极了画本里的战神。而他怀中的女子,腕间银镯泛着微光,不再是人人可欺的痴傻三小姐,而是让天下权谋者胆寒的毒医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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