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羊水

"当年我从你枕叶取出72克初恋记忆。"老者的声音带着脑浆晃动的粘稠感，"现在该用十万人的情愫补偿了。"

顾沉的后颈纹身突然暴长，蛇形图腾顺着脊椎爬上颅骨。他的视野分裂成双重画面：现实中的产房开始晶化，墙壁渗出粉红色露珠；记忆中的手术台浮现血色星图，十二岁的自己正用骨锯切开护士的头颅。

"啊啊啊！"剧痛让顾沉跪倒在地，他的手掌按在血泊里，暗金色血液突然沸腾。那些记忆蠕虫在羊水中疯狂增殖，竟在他皮肤表面编织出神经脉络图。

青铜蛇像突然睁开竖瞳，顾沉听到此起彼伏的啜泣声。水晶棺内的产妇集体抽搐，她们的子宫口爬出粉红色蛞蝓，这些生物在空中组成巨大的记忆虹吸装置。

"认知滤网解除。"老者的玉锯迸发青光，"迎接新世界的初潮吧！"

顾沉的眼眶突然凹陷，两颗眼球自动弹出，被蛞蝓群包裹成核心。他的视觉神经却异常清晰，看到整个哈尔滨市的地下管网都在搏动——那些血管般的隧道里流淌着粉红色液体，每个地铁站台都摆放着水晶棺。

"这是...记忆黑市的供血系统？"顾沉的声音开始失真，喉结部位浮现蛇鳞。

脊椎骨锯突然不受控地刺入地面，锯齿上的乳牙发出婴儿啼哭。顾沉感到有无数双手在撕扯自己的脑回沟，十二岁那天的记忆碎片喷涌而出：

1999年7月23日，哈尔滨道里区某地下诊所。穿唐装的自己正在手术台前调配药剂，翡翠瓶里的粉红液体泛着珍珠母光泽。三十六个孕妇躺在舱体内，脐带连接着中央的青铜培养皿。

"初恋情结是最佳培养基。"另一个苍老的自己正在记录数据，"等这些孩子出生，就能收割第一季记忆作物。"

现实与记忆的界限轰然崩塌，顾沉看到老者的唐装下伸出与自己相同的金属脊椎。那些悬浮的胎儿突然坠地，粉红色晶体外壳破碎，露出里面半人半蛇的躯体。

"你终于想起来了。"老者撕开脸皮，露出顾沉四十岁时的面容，"我们才是完整的个体。"

顾沉发出非人的嘶吼，羊水突然倒灌进鼻腔。他的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下面青灰色的蛇鳞。记忆虹吸装置突然调转方向，十万道粉红光束贯穿他的身体。

剧痛中浮现出更深的记忆：2009年暴雨夜，自己亲手将玉质骨锯刺入妻子太阳穴。她的初恋记忆被虹吸成暗金色晶体，植入到市长千金的颅內。

"不！"顾沉的眼窝喷出暗金火焰，焚烧着记忆蛞蝓。那些蛇婴突然发出笑声，用尾巴在地面绘出衔尾蛇图腾。

唐装顾沉举起翡翠瓶，里面浸泡着七十二颗粉红晶体："这是你的原罪，也是我们的神格。"

地下室突然剧烈震动，顾沉的脊椎完全蛇形化。他撞破穹顶跃入夜空，看到整座城市正在晶化。中央大街的行人定格在惊恐的表情，他们的太阳穴伸出粉红色导管，汇聚向防洪纪念塔顶端的青铜蛇像。

"这就是记忆黑市的终极形态。"追来的唐装顾沉展开金属蝠翼，"人类本该是记忆的容器。"

顾沉突然折返俯冲，骨锯劈开唐装身影的瞬间，他尝到了自己脑浆的味道。那些散落的翡翠碎片在空中重组，化作七十二面棱镜，每面都映照着他犯下的记忆罪行。

蛇婴群突然融合成巨型记忆蠕虫，张开深渊巨口。顾沉在坠落中看到防洪纪念塔变成注射器，正在抽取整座城市的粉红时砂。

暗金血液突然在顾沉掌心凝结成镰刀，他听到亡妻的呼唤："切断虹吸管道！"

镰刀划出凄艳弧线，十二道暗金光刃贯穿青铜蛇像。城市晶化进程突然停滞，那些导管纷纷爆裂，粉红液体在夜空形成血雨。

顾沉坠落在松花江冰面，看到自己的倒影正在消散。唐装残躯从后方抱住他，玉质骨锯刺入后颈："我们会在下个轮回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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