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星痕—闭眼时刻与尖顶帽的微笑

星光如淬毒银针般刺入林间，风瑾萱赤裸的脚掌陷进腐殖土，湿冷触感让她想起临终时手背上的静脉留置针。身后银甲碰撞声织成死亡交响，镶着月桂枝纹的箭矢擦过耳畔，将三百年树龄的橡树钉成刺猬。那些穿透树干的箭簇仍在嗡鸣，像极了ICU里心电监护仪的哀嚎。

三天前的记忆如附骨之疽——惨白床单下萎缩的肢体，止痛泵运作时的机械轻响，还有最后时刻窗外炸开的紫色闪电。此刻穿梭在阿瓦隆古林间的躯体却充盈着可怖的生命力，她能听见自己淡金色血液在血管里歌唱，能嗅到三公里外夜枭羽毛间的虱子，甚至能尝到空气中魔法微粒的酸涩。这具精灵身躯的每处感官都在尖叫：快逃！

左胸的灼痛突然加剧，先前被魔法箭擦过的伤口绽开细碎金光。风瑾萱踉跄扶住缠满发光藤蔓的树干，树皮立刻在她掌心烙下焦痕。剧痛反而令她清醒，那些随痛楚涌入的陌生记忆残片里，浮现出尖顶帽阴影下蠕动的口器。

"以莉莉丝之泪起誓！"清冽嗓音破空而至，十二道银色魅影自林梢跃下。为首的精灵将领铠甲流淌着液态月光，当他摘下覆面盔时，风瑾萱竟想起化疗时碎裂在掌心的冰袋——同样剔透的寒意正从那翡翠色瞳孔漫出，冻结了她喉间的辩解。

艾利恩·星穹扬起右臂，符文护腕迸发的强光中浮现十二枚棱镜。风瑾萱突然捂住锁骨，那里有六芒星印记在发烫。当奥术水晶转为血红色，她看见每个棱面都映出自己扭曲的面容——那些倒影的嘴角正咧到耳根，露出属于色孽信徒的尖牙。

"卑劣的欢愉之主信徒。"艾利恩的剑锋腾起苍蓝火焰，火光在他银睫上凝成霜花，"你玷污圣林的每寸呼吸都在亵渎月神。"

风瑾萱的舌尖抵住犬齿，三天前被六指巨爪拖入裂隙的幻痛再度涌现。那些水晶表面正爬满黑色血管，与她记忆中撕裂天幕的混沌裂隙如出一辙。"它们要吞噬记忆！"嘶吼冲出口腔的瞬间，棱镜群轰然炸裂。

最先遭殃的年轻哨兵甚至没来得及拔出短刀，风瑾萱看见他的银甲在黏液腐蚀下露出森森白骨，而那张精灵面容最后凝固的表情竟是狂喜——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窥见了极乐天堂。更多触须从虚空裂隙挤出，吸盘上密密麻麻的眼球倒映着精灵们最深层的恐惧：有战士看见恋人投入他人怀抱，法师目睹自己堕为枯骨，连艾利恩挥剑的右臂都迟滞了半拍——某颗眼球里分明映着永恒女王腐烂的王冠。

"别看那些眼睛！"风瑾萱扯下染血的披风扑向最近的法师。当织物罩住精灵头颅时，她触碰到对方太阳穴处冰凉的第三只眼——萨芙瑞法师独有的真理之眼正在渗出黑血。最后一枚记忆水晶被触须卷走的刹那，整片森林响起上千个新生儿同时啼哭的尖啸。风瑾萱的耳膜渗出金血，却在渐散的混沌黑雾中瞥见戴着尖顶帽的剪影，那人的长袍下摆绣着与她锁骨印记相同的六芒星。

艾利恩的佩剑没入土地，翡翠色法阵自剑镡处蔓生。当最后缕黑雾被吸入地脉，他剑锋上的寒光比月光更冷："你颈动脉跳动的频率比正常精灵快三倍，奸奇的信徒可不会恐惧至此——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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