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好天气

江西，青岚茶庄

沈既望推开温泉别墅的门，雾霾蓝的发尾被山风吹得乱飞，他摘下墨镜，眯眼打量四周——

古色古香的木质结构，落地窗外是漫山遍野的茶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茶香，观景台旁的石砌温泉正冒着热气

“这就是王离藏了十年的‘养老窝’？”他嗤笑道：“品味真土，老男人就是要养生”

身后传来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沉闷声响

商时序拎着两个行李箱走进来，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修长的脖颈，右臂上的梵文刺青在袖口若隐若现

"王离十年前买下这座茶庄时，市价才两千万。"商时序放下行李，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份文件，"现在估值三个亿。"

“稀土矿勘探报告？——王离早就知道了吧？”

他翻了几页，笑起来：

“有意思”

“准确地说，是非法开采”

商时序走向落地窗，阳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补充道：

“青岚山地质特殊，表层是优质茶园，地下却藏着高纯度的放射性稀土”

沈既望踱步到温泉边，蹲下身，拨弄几下水面，热气氤氲中，他忽然注意到池底几块异常发黑的鹅卵石

“所以这次团建——”

身后的商时序坐到温泉旁边的藤椅上，平静的回答他

“沈氏电子三十周年庆典，全员带薪休假三天，当然，董事会秘书会确保重要文件随时送达”

“商总监也太拼命了吧……团个建都……”

他摘下眼镜，细细的擦拭着：“西边仓库，地下三层有实验室，墙上嵌着保险柜”

“你怎么知道？”

“我买的。”

沈既望回头：“……什么？”

他把房卡在手里扬了扬：“现在这是沈氏财产了”

沈既望顿了两秒，忽然弹起温泉水飞到了他刚擦干净的金丝眼镜上

男人手上动作一停，随即抬起头，看着他在山风之中，笑的一脸无辜，见自己起身，他像个捣蛋得逞的小孩，一溜烟进了客厅

幼稚

商时序从观景台坐的客厅的红木沙发上，打开公文包，抱着笔记本敲了起来

网上到处都是王氏破产的消息

江城时报头版明晃晃一行红色大字：

《震惊！王氏集团创始人被诈骗巨额资产，养儿防老，道德沦丧！》

《王氏医药股价暴跌97%，创始人王离涉嫌金融诈骗被捕》

他淡定的扫过一眼，余光看到沈既望凑到他旁边，指尖转着一枚U盘——

里面是商时序从FBI弄来的核心证据：王氏在“助听神经元项目”中伪造临床数据，导致三十余名患者永久性耳聋

“满意了？”

沈既望把U盘抛起又接住

“个屁，才刚开始呢”

屏幕突然切换，王离被送进警局的画面实时转播，特写镜头里，可以看到他右手裹着一层厚厚的绷带——那是沈既望派人“不小心”撞碎他车窗玻璃的杰作

“对了。”沈既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医院说王总右手接不回去了？"

商时序推了推金丝眼镜：“冷藏室温度设置失误”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向分屏上的股票——王氏股票代码变成ST的瞬间，他们不约而同的一笑

下面业内人士评价，这是沈氏最高效的一次“屠杀”，让从华尔街归来的商总监，彻底在江城金融圈出了名

沈既望拿过平板翻着一条条评论，忍不住笑出了声

“商总监，你出名了——”

他窝到一角，纤细修长的手指划着屏幕

“哎，有人说你冷血”

商时序没抬头，还敲着键盘

“嗯”

“还有人说你像AI，精准得不像人类。”

沈既望歪头看他，声情并茂的给他念着评论：“‘连收购价都算到小数点后两位，这合理吗？’”

“合理”

沈既望嗤笑一声，把平板丢到一边，起身走到商时序身后，俯身看他的屏幕

“你在写什么？”他凑近，雾霾蓝的发丝垂落，若有若无地扫在商时序的肩头

“王氏资产清算报告。”

商时序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偏了偏头，避开那缕不安分的头发

他一挑眉，忽然伸出手，指尖在键盘上飞快地敲了几下，屏幕上的文档瞬间被替换成一张王离被押进警车的表情包，配字：【王总，手还疼吗？】

商时序：……

沈既望笑得肩膀直抖：“怎么样？发给董事会助助兴？”

男人面无表情地按了撤销键，文档恢复原状

“幼稚。”

他笑的更凶了

逗弄商时序可比和董事会那群老狐狸勾心斗角有趣多了

不过很快少爷就笑不起来了

晚餐准备了江西特色菜，虽然辣度按商时序的要求调整过，但他一筷子剁椒鱼头下去，辣的眼眶都红了，灌了半杯冰水才缓过劲来

“厨师是不是对‘微辣’有什么误解？”他嘶着气问，感觉喉咙要喷火

商时序淡定地舀了一碗文思豆腐羹推到他面前：“江西的‘微辣’等于别地的‘特辣’。”

沈既望盯着那碗豆腐羹，挑眉：“商总监这是在照顾我？”

“防止你被辣哭，影响明天谈判”

沈既望哼笑，拿起勺子搅了搅：“放心，我就算辣到流泪，也能让对面那群老狐狸哭着签合同。”

商时序不置可否，只是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得像在米其林三星餐厅

沈既望盯着他看了两秒，做坏的性子又上来了，他恶劣地勾起嘴角，舀了一勺红红的辣椒油，作势要往商时序的汤里加：“商总监也尝尝？”

商时序眼疾手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 别闹。”

沈既望挣了一下，没挣脱，干脆就就着商时序的这个姿势，顺势把勺子倒到了他碗里

商时序无语的松开他

他揉了揉手腕，坏坏的笑着

“你这算不算职场暴力？”

商时序推了推眼镜，看着那碗被染红的

“算自卫。”

少爷再一次得逞，埋头吃饭，没有再作妖

深夜，温泉池里

沈既望泡在池子里，周围雾气氤氲，右耳的助听器闪着微弱的红光

脚步声从玻璃隔门里传来

审计组的小王战战兢兢地递上文件

“ 沈……沈总，这是王氏之前藏起来的账本……”

“放那儿吧”

他懒洋洋地挥挥手，雾霾蓝的发尾浮在水面上，像一簇妖异的火焰

等到脚步声消失，沈既望才睁开眼——商时序不知何时站在池边，西装裤腿卷到小腿，手里拿着那本账册翻看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商时序的声音低沉

沈既望从水里站起来，水珠顺着脖颈滑下，他裹上旁边放着的浴袍，不耐烦的问：

“稀土？毒品？还是王离的私房照？”

“更刺激。”

商时序翻开其中一页，是一张手绘的简陋地图，上面用水笔标了好几个点

“茶庄地下埋着当年爆炸案的引爆装置残片，还有，这些放射性稀土可能是引爆装置的原料。”

温泉突然变得刺骨

沈既望的指尖微微一顿，随即冷笑道：

“王离这是给自己留了个炸弹当纪念品？”

“不。”商时序合上账册，“是有人故意藏在这里的。”

“谁？”

商时序没回答，只是看向温泉周边那几块发黑的石头。

沈既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忽然明白了什么——

那不是普通的鹅卵石

那是被高温灼烧过的金属残骸

“看来王叔的养老计划比想象中精彩”

他赤脚踏上池边鹅卵石，浴袍腰带松散地系着，“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纪念品'？”

商时序从西装内袋取出密封袋，将地图小心收好

“已经联系了辐射处理小组，明早到”

“明早？这可不是我们商总监立刻的作风啊？”

他没回答

月光穿过雾气，在商时序的镜片上投下冷光，他向前一步，皮鞋尖抵住池边那块发黑的石头

“你在茶庄安插了多少人？”

沈既望眨眨眼，水珠从睫毛滚落

看来这家伙什么都知道

“比你少一个”他伸出一根食指，“毕竟某人连房卡都准备好了”

夜风骤起，四周的植被沙沙作响

商时序看着他，一副早就心知肚明的样子，让沈既望有点不爽，而他还是淡淡的说：“沈总的手段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你也不是？”

沈既望拉开隔离的玻璃门，客厅里的暖光倾泻而出，照亮了他眼角的泪痣，他拿起扔在沙发上的衣服，一件件套上

客厅里，投影仪不知何时自动开启，实时监控画面中，辐射处理小组的车辆正驶入茶庄大门

沈既望吹了声口哨：“提前十二小时到？商总监果然不会拖延症”

他取下眼镜，用手帕擦拭着，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王离的私人医生越狱了，十五分钟前放出的消息”

画面切换至江城警局监控

一个满脸疤痕的男人正翻越围墙，右手腕上纹着熟悉的蛇形纹身

沈既望的泪痣突然刺痛，他抬手一抹，指尖沾了星点血迹

“看来我们的度假要提前结束了”

他舔掉血珠，笑得很是危险

“你说他第一站会去哪儿？”

商时序重新戴上眼镜，镜片反射的蓝光遮住了眼神

“保险柜。”

两人同时冲出大门，直奔西边仓库

“赌吗？”沈既望一下窜到他面前，“看谁先拿到保险柜里的东西！”

商时序越过他，声音混着脚步声传来

“你输定了”

“凭什么？”

“你不知道密码”

沈既望愣神的半秒里，商时序已经甩开他三层台阶

少爷骂了句脏话，直接翻过扶手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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