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夜擒

“各位尽情狂欢，今夜沈大公子买单！”

江城最大的酒吧“云端”今夜爆满，惹的一波狗仔又聚在一起 准备第二天的各种“绯闻”“头条”

难得又是沈家太子爷包场，酒水全免，闹的人群愈发汹涌

沈既望靠在VIP区的环形沙发里，衬衫领口大大咧咧的敞开着，毫不忌讳别人投来的各种目光

桌上摆着第七杯龙舌兰，杯沿的盐粒像细小的冰晶

“所以他真把你Switch砸了？”

简文杰晃着莫吉托里的吸管问他

“那可是限定版喷喷3啊少爷！”

沈既望右耳的助听器闪过一道红光，酒吧嘈杂的音乐加上酒精的烧灼，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他今天偏要选狗仔最多的位置，确保狗仔连他的泪痣都可以拍的到

“不止”，他仰头灌下龙舌兰，喉结滚动，“那混蛋知道我保险箱密码！”

简文杰吹了声口哨：“你该换个黑客了”

“我用的虹膜识别”，沈既望把杯子重重扣在桌上，“他妈的商时序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黑进了沈氏安防系统！”

“所以你就被那只华尔街老狼吃得死死的？”

简文杰把手机怼到他眼前，热搜#沈氏太子爷游戏账号惊现天价充值#正在榜三跳动

沈既望扯开领口，安全带勒痕在锁骨下若隐若现

“这叫放长线...…”

他把冰球含进嘴里，犬齿咬得咯吱响

“等他自己咬钩”

手机震动，特助发来监控截图——商时序的宾利正穿过跨江大桥

沈既望瞄了眼时间，九点二十七分，比预计早了十三分钟

穿着低胸吊带的陪酒女郎笑的花枝乱颤，调戏似的点着他的胸口，他也没点反应，不拒绝也不接近

噪音让他头疼，酒精让他烧胃，而这些为了钱财虚伪笑着的人更让他恶心

唯有这点有趣的事情能让他勉强清醒，挑起博弈的心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第十七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华尔街野狼disco】

最新一条显示：

21:37 最后通牒，不来我亲自请

沈既望冷笑着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正好让狗仔们拍清锁屏上商时序的来电显示

“你爸从祖坟里给你刨了个老公出来？”

看见这来电显示，简文杰笑的更是无法无天，狂拍着沈既望的肩嘲讽道：

“少爷啊，没想到你也有被管教的一天～”

“去你的！”

沈既望对着他的脑袋就敲了一下，他也不恼，自顾自压低声音问对方

“你故意的吧？云端的老板可是王离表哥啊！真不怕表哥他——”

少爷却只是淡定的勾起唇角

“让王氏看看他们新抱的大腿有多狼狈”

他故意提高音量，“华尔街之狼？不过是我爸养的一条——”

好狗

最后两个字没说出来

“砰！———”

玻璃碎裂的巨响打断了他

震感从地板传来，黑檀木门轰然洞开，男人的羊绒大衣沾着夜雨寒气，金丝眼镜蒙着一层雾，却遮不住眼底腾起的暴雪

舞池方向传来尖叫，人群如红海般分开，沈既望眯起眼——耳鸣又开始了

在尖锐的杂音中，他看见商时序踩着满地的香槟杯碎片走来，西装还是白天那套，换都不换，只是领带松了，金丝眼镜上沾着血

不是他的血，沈既望注意到商时序右手的手套不见了，金色梵文刺青在酒吧频闪灯下，像活物般蠕动

“玩得开心吗，沈总？”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VIP区瞬间安静，沈既望听见狗仔们相机连拍的咔嚓咔擦声，以及周围人窸窸窣窣的倒抽凉气声

镭射灯打在男人硬朗的面容上，他的西装革履与周围的放荡不羁的样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很好，明早头条有了

“商总监也来喝酒？”沈既望晃着空杯子，“可惜这里不卖婴儿奶粉”

简文杰在桌下猛踢他的小腿，沈既望不理，反倒把腿伸得更开，破洞牛仔裤露出膝盖上新鲜的擦伤——下午摔Switch时撞伤的

全怪这只野狼

商时序的目光在那片淤青上停留半秒，突然伸手拽住沈既望的衬衫前襟，把他整个人拎鸡仔似的提起来，Givenchy的纽扣崩飞两颗，“铛”一下弹在简文杰的莫吉托杯里

“你他妈——”

“财务部张主管，”商时序贴近他耳边，声音轻的只有两人才能听见

“三年来给你的假账，够判七年”

他松开手，任由沈既望跌回沙发，从内袋抽出一沓照片甩在桌上

“你挑人的眼光——和投资一样烂”

照片上，财务部张主管和沈既望某个闹的沸沸扬扬的绯闻前女友在酒店大厅热吻，日期是上周三——正是稀土矿权谈判关键期

他确实安插了眼线在财务部，但绝不是张主管，这是个陷阱

沈既望的脸色微变，这点小动作尽收男人眼底

“现在”

商时序慢条斯理的摘下手表，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

“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扛你出去？”

全场哗然

狗仔们的镜头几乎怼到商时序脸上，沈既望却笑了，伸手拽住商时序的领带把人拉近

“商总监想在头条上当绑架犯？”

“不”

商时序就着他的力道俯身，嘴唇几乎贴上他助听器

“我在表演怎么驯服不听话的继承人”

下一秒他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沈既望被拦腰扛起，胃部恰巧顶着商时序的肩膀，胃里更是翻涌，龙舌兰混着血味涌上喉咙

他挣扎着抬起头，看见简文杰举着手机录像，嘴型在说着：“你完了”

这不完才怪了

闪光灯霎时被点燃，噼里啪啦堪比暴雨砸下，沈既望的助听器在剧烈挣扎中脱落，稳稳落到商时序手里

世界有一半的安静，只剩下耳鸣和商时序皮鞋踩过玻璃的声响，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无数镜头中扭曲——雾霾蓝的头发，敞开的衬衫，还有右耳那道丑陋的疤痕

七岁爆炸时留下的纪念品

酒吧外，雨中亮起车灯的宾利好似一只蛰伏的巨兽，随时会将他吞噬

车门关上的瞬间，声音又回来了，商时序把他扔进后座，右手垫在他脑后防止撞上车窗，左手重新给他戴回助听器

这一举动却让他更加暴怒

“监听我手机？跟踪我行程？”

他猛一下扑向商时序——

“你他妈真当自己是我爸？！”

商时序单手制住他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扯下领带捆住他脚踝

“不”，他喘着气调整袖箍，“我比你爹管得多”🐺👊🏻

沈既望还在挣扎，他伸手按下隔板，从车载冰箱取出一管注射药剂

“氯硝西泮”，他弹了弹针管，“或者你想在那群狗仔面前表演癫痫发作？”

沈既望浑身一僵

他的病历是最高机密，连简文杰都不知道他偶尔会因爆炸后遗症抽搐

“怎么？”商时序冷笑，“好奇我怎么发现的？”

他卷起沈既望的衬衫袖子，针头缓缓刺入静脉，“你七岁那年抓着我的手说'时序哥别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记忆碎片刺入他的脑海

浓烟，热浪，哭喊，被烧焦的右臂抱着他冲出火场

沈既望的挣扎渐渐弱下来，药物让视线模糊，最后看见的是商时序摘掉眼镜的脸，和车窗外交错的闪光灯

再次醒来时，他正躺在陌生公寓的沙发上，手腕被领带绑在扶手

商时序坐在他对面办公，见他醒来，把笔记本转过去，屏幕上是热搜的实时数据：

沈氏继承人夜店失控#：

华尔街之狼当众掳人#：

#沈氏继承人耳疾#

商时序头也不抬，钢笔在纸上写着些什么，“你发小买了三个热搜位”

沈既望试着挣脱领带，纯羊绒的，越挣扎却越紧

“简文杰给你多少？我出双倍”

商时序合上电脑

没戴手套的右手捏住沈既望下巴，强迫他去看墙上的投影

画面上是“云端”酒吧的监控，放大后的

沈既望到右耳清晰可见

“王氏医药正在研发助听器替代品”，他拇指摩挲右耳上的那道疤，“你觉得他们愿意花多少钱买沈氏继承人的听力数据？”

沈既望呼吸一滞，眼神闪动

王氏医药——王离家的公司

“现在”，商时序松开手，点开手机录音，“说说财务部那三个眼线”

“你都知道还问什么？”沈既望偏过头，“不是挺有能耐，连我保险箱都翻过了？”

商时序却只是笑

他扯开衬衫最上面的几颗扣子，半个烧焦的沈氏族徽被银链吊着，挂在他的锁骨上

“你七年那年，你父亲把我推出火场时塞给我的，上面是你父亲的生日——保险箱的密码……”

商时序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现在，告诉我财务部的人，否则明天全江城都会知道你戴着助听器开董事会”

沈既望闭上眼睛，药物让思维迟缓，但计算能力还在，三秒之后他睁开眼：

“我要王氏医药的研发数据”

“成交”

商时序解开捆住他的领带

“顺便告诉你，那盆绿萝有窃听器——”他俯身，呼吸喷在沈既望耳廓，“我装的”

空气安静几秒

他的手机没征兆的震动，简文杰发来消息

电子羊：上热搜了宝贝！#野狼叼走蓝毛少爷#

配图是商时序扛着他走出酒吧的背影，他雾霾蓝的发尾垂下来，像一条被捕获的蓝色大鱼

看着好狼狈啊…………

“小望”

商时序贴在他耳边，身子几乎压下，将他罩了个遍

沈既望的呼吸骤然一滞

这久违的称呼突然的响起，纵使他内核再强大，也会因为这么两个字彻底崩塌

不是冷冰冰的文字，而是带着极其强烈的个人情绪——即使商时序在克制，他还是可以听的出来

它犹如一把钝刀，割人的时候磨的肉生疼，这么多年来，没人敢这么叫他，连老管家也只会毕恭毕敬的叫他“少爷”

他垂下眼，面前却浮现出老管家的临终画面

重症监护室的里，浑身都是插管的老人颤抖着握住他的手，干枯瘦削的手心盖在他冰凉的手指上

“别……怕……”

氧气面罩下，老人的嘴唇在哆嗦着，费尽所有力气告诉他

“时……序……可………信………”

可信？

如果他真的可信——

为什么要等到老管家死后才肯回来？

为什么要等到沈氏快把他逼疯时才肯回来？

他到底在装什么救世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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