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三年之约：黑沙海滩的等待

第一章：巴黎的雨

巴黎的雨从清晨就开始下，淅淅沥沥地敲打着佘爚公寓的玻璃窗。佘爚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银链，尾戒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手机屏幕亮起，出版社编辑的短信：「今天签售会11点开始，别忘了我们安排了《澳门日报》的专访。」

佘爚放下咖啡杯，回复了一个简单的"好的"。她的目光扫过墙上的日历——6月18日，被红笔圈出来的日子。三年了，整整三年。黑沙海滩的那个约定，像一道隐秘的伤痕，平时不痛不痒，却在阴雨天隐隐作痛。

梳妆台上，两个卡比龙烟盒并排放着，一新一旧。佘爚拿起那个旧的，打开看了看里面空荡荡的凹槽，又轻轻合上。这是她每天清晨的仪式，仿佛在确认某个承诺是否还有效。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佘爚穿上外套，拿起准备好的签名书和雨伞。在关门前的最后一秒，她犹豫了一下，转身从床头柜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绒盒放进包里。

"Just in case," 她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莎士比亚书店今天格外热闹，排队签名的读者一直排到了塞纳河边。佘爚坐在签名桌后，机械地签名、微笑、感谢读者的赞美。她的心思却飘到了万里之外——此刻的澳门应该是傍晚了，黑沙海滩上的蓝色长椅是否空着？或者...

"您的书改变了我对爱情的看法，"一位年轻女人激动地说，"那种为了对方变得更好的爱情，太动人了。"

佘爚抬头，看到眼前女人约莫二十出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三年前的自己。她勉强笑了笑："谢谢，但故事只是故事。"

"您相信现实中有这样的爱情吗？"女人追问道，"像K和S那样，即使分开也彼此成就？"

签名笔在佘爚指尖微微一顿。K和S——她书中主角的名字，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原型是谁。

"我相信人可以为爱改变，"佘爚谨慎地回答，"但有时候，改变是为了放手。"

年轻女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拿着签名书离开了。佘爚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想起那个留在巴黎书店的空烟盒和纸条。"我变得更好，却已不配爱你。"——车燚的字迹像刀刻般印在她记忆里。

签售会持续到下午三点。结束后，佘爚婉拒了出版社的庆功宴，独自走向塞纳河畔。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水面上洒下细碎的金光。她坐在河堤边的长椅上，从包里取出那个小绒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男士腕表——简约的银色表盘，皮质表带，背面刻着"To K, 3 years later. -S"。这是她用第一笔版税买的，原本打算今天戴去澳门，履行那个三年之约。

手机震动起来，是航空公司发来的邮件：「尊敬的佘女士，您预订的今晚AF188航班因机械故障取消，下一班可用航班为明早9:30...」

佘爚盯着屏幕，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命运似乎总在阻挠他们相见——三年前是Melissa的联姻，今天是航班取消。也许，这是某种暗示，告诉她该彻底放下了。

她合上绒盒，放回包里，起身走向最近的一家邮局。填好快递单，将包裹寄往澳门车氏集团总部，收件人：车燚。

"保价吗？"邮局工作人员问。

佘爚摇摇头："不用。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走出邮局，巴黎的天空已经完全放晴。佘爚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明天飞澳门，不是为了那个约定，而是为了自己。是时候面对过去的幽灵，然后真正地继续前行。

第二章：澳门的雷暴

澳门气象局发布了黑色暴雨警告，雷声在天际隆隆作响。车燚站在车氏集团总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看着雨水如瀑布般冲刷着玻璃。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摸着左手腕上的表——三年来从不离身的百达翡丽，表盘下藏着一张微缩照片：佘爚坐在黑沙海滩长椅上的侧影。

"车总，董事们都在等您的答复。"秘书小声提醒。

车燚转过身，会议桌上十二位董事齐刷刷地看着他。父亲车苇坐在首位，脸色阴沉得像窗外的天气。桌上摊开的是一份合约——车氏集团与W酒店集团的最终合并协议，附带他与Melissa Wong的婚约确认书。

"给我五分钟。"车燚说，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他走出会议室，乘私人电梯直达顶层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系列法律文件和银行凭证——过去三年，他秘密将个人资产转移到海外账户，成立了完全独立于车氏集团的投资公司。这是他的Plan B，为了今天可能要做出的选择。

手机屏幕显示下午4:30。黑沙海滩的约定时间是日落时分，大约7点。车燚走到办公室的落地镜前，整理了一下银灰色的西装领带。三年时间将他轮廓雕刻得更加锋利，右眼下的泪痣依然醒目，但眼神已不再有当年的轻狂。

"少爷。"老管家陈叔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快递信封，"刚送到的，寄件人是S。”

车燚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接过信封，挥手示意陈叔离开，然后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地拆开。一个小绒盒滑出来，里面是一枚男士腕表，简约优雅，背面刻着字。还有一张便签：

「约定的日子到了，但我被困在巴黎。这块表本该亲自交给你。无论你今天做出什么选择，都祝你幸福。——S」

车燚将表戴在右手腕，与左手的百达翡丽形成奇妙的对称。他站在窗前，看着暴雨中的澳门，思绪回到三年前——佘爚站在雨中告诉他"爱一个人不应该让她做情妇"，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明白什么是尊严，什么是爱。

回到会议室，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他身上。车燚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桌首，直视父亲的眼睛："关于合并案，我有个修改建议。"

他打开文件夹，将准备好的文件分发给每位董事："过去三年，我通过Kris投资公司秘密收购了车氏集团17%的流通股，加上我名下的8%，现在我是集团最大个人股东。"

会议室一片哗然。车苇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你...什么时候？"

"从莫斯科回来之后。"车燚平静地回答，"每次出差，每次'度假'，我都在布局。为的就是今天——我不接受与W酒店的合并，也不会娶Melissa Wong。"

"你疯了！"车荣拍案而起，"这是价值百亿的合作！"

车燚摇摇头："我已经与四季酒店集团达成秘密协议，条件比W酒店优厚20%。至于Melissa..."他顿了顿，"她上周已经和她的芭蕾舞教练私奔到瑞士了，只是还没敢告诉家里。"

董事们面面相觑，窃窃私语。车燚看了眼手表——5:15，如果现在出发，还能赶上去黑沙海滩的约定。

"我的提议是，"他提高音量，"由我全权接管与四季酒店的合作，父亲退居二线做荣誉主席。如果董事会同意，明天就可以签新协议；如果不同意..."他耸了耸肩，"我随时可以带着我的25%股份自立门户。"

沉默。长久的沉默。最终，一位资深董事缓缓开口："车燚的方案确实更有利可图。我赞成。"

一个接一个，董事们举手表决。车苇面如死灰地看着儿子，第一次意识到那个任性的银发少年已经成长为他无法掌控的男人。

6:00整，车燚走出车氏大厦，暴雨仍在继续。他拒绝了司机，自己开着那辆尘封已久的哑黑色迈巴赫驶向路环。车里的收音机播放着天气预警，提醒市民不要靠近海滩。车燚关掉收音机，打开车窗，让雨水打湿他的银发。

三年前的今天，佘爚在雨中离开他的生活；三年后的今天，他要在雨中等待一个可能不会出现的奇迹。

第三章：黑沙海滩的等待

黑沙海滩在暴雨中空无一人，汹涌的海浪拍打着岸边，将特有的黑色沙粒卷进浑浊的海水。车燚撑着黑伞，走向那张熟悉的蓝色长椅——三年前他们告别的地方，三年后约定重逢的地方。

6:45，距离日落还有一段时间，但乌云密布的天空早已暗如黑夜。车燚坐在长椅上，从口袋里取出那个从不离身的卡比龙烟盒。打开，里面没有烟，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佘爚在莫斯科咖啡馆打工时，他雇的私家侦探偷拍的。那是他找到她的唯一线索，却还是错过了。

雨越下越大，伞已经不起作用。车燚的西装湿透了，银发贴在额头上，但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般守在那张长椅上。手表指针缓慢移动：7:15，7:30，7:45...

八点整，车燚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首饰盒，里面是一只女士手镯，银质链节间镶嵌着小小的钻石，内壁刻着"我变得更好"。这是他原本打算见到佘爚时送给她的礼物，回应巴黎留下的那句"我变得更好，却已不配爱你"。

又等了一小时，海滩上依然只有他一个人。车燚将手镯轻轻放在长椅上，用一块石头压住防止被风吹走。然后他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波涛汹涌的海面，转身离开。

就在他的迈巴赫驶离停车场十分钟后，一辆出租车急刹在入口处。佘爚匆匆下车，连伞都来不及撑就奔向海滩。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在暴雨中很快湿透，但浑然不觉。

蓝色长椅空空如也，只有海浪声作伴。佘爚站在那里，雨水和泪水混合在脸上。她来晚了，又一次错过了。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他们永远在时间的缝隙中擦肩而过。

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石头下的银光吸引了她的注意。佘爚拿起手镯，借着手机光亮看到内壁的刻字，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车燚来过，等过，留下了讯息。

她将手镯戴在右手腕，与左手的银链尾戒形成奇妙的呼应。雨渐渐小了，佘爚坐在长椅上，望着远处海天交界处最后一抹暗光。三年前的约定，今天终于有了答案——他们都变得更好，却终究没能在一起。

第四章：银链的旅程

离开黑沙海滩后，佘爚没有立即回酒店。她漫无目的地在路环街头走着，雨水顺着发梢滴落，手镯在路灯下闪闪发光。路过一家小教堂时，她听到里面传来钢琴声，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教堂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华裔女孩在练习钢琴。女孩看到浑身湿透的佘爚，惊讶地停下演奏。

"没关系，请继续。"佘爚在最后一排长椅上坐下，"很好听。"

女孩害羞地笑了笑，继续弹奏一首简单的练习曲。佘爚听出几个错音，但没有指正，只是闭眼聆听。琴声让她想起母亲，想起莫斯科，想起那些她试图忘记却始终铭记的往事。

曲终，女孩走过来："您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佘爚睁开眼，看着这个善良的小女孩，突然做了一个决定。她取下左手腕的银链尾戒："送给你。等你长大了，如果遇到一个让你想变得更好的人，请勇敢去爱，但永远不要失去自己。"

女孩惊讶地接过这份昂贵的礼物："这...太贵重了！"

"对我来说，它已经完成了使命。"佘爚站起身，摸了摸女孩的头发，"记住，真正的爱情不应该让你等待三年。"

走出教堂，雨已经停了。佘爚深吸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拦了辆出租车。明天她将飞回巴黎，继续自己的生活。手腕上的新手镯提醒着她——有些人注定只能活在记忆里，但正是这些记忆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

第五章：戒指的回归

一周后，车燚在办公室收到一个快递小包裹。寄件人栏是空的，里面只有一张纸条和一个他无比熟悉的物品：

"我在圣方济各教堂弹钢琴时，一位浑身湿透的姐姐给了我这个。她说'真正的爱情不应该让你等待三年'。昨天我爸爸告诉我，您就是传说中的'银狐总裁'，一直在等待一个俄罗斯女孩。我想，这应该是属于您的东西。"

车燚拿起那条银链和尾戒——三年前他送给佘爚的信物，现在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回到了他的手中。戒指内壁刻着的小小"K"字依然清晰，就像他对她的爱，历经岁月冲刷却从未褪色。

窗外，澳门的阳光灿烂得刺眼。车燚将银链戴回脖子上，尾戒垂在胸前，与佘爚寄来的腕表轻轻相碰，发出细微的声响。

三年之约已经过去，但故事似乎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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