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课

【天入夜时，花明羽同白蕊儿才回到寝舍。

花明羽初来书院这一天经历太多事，好不容易摸到软褥的边，外面却忽然传来一阵钟声。

白蕊儿：“好像是课钟声……”

花明羽：“这时辰了，怎么会敲课钟？”

司业：“一年新生速速出舍前去上课！”

花明羽、白蕊儿：“上课？!”】

学子甲：“这肯定是文先生的课。”

学子乙：“你这不废话吗，都这个时辰了，除了文先生的天文课，还有哪个先生是在晚上上课？”

【学堂外，司业一手提灯，一手拿着名簿，灯火照映的脸上尽是严苛之色。

司业：“点过名的学子，随我去上课。”

司业开始点名，花明羽的名字亦在其中，不少被点到名字的学子都发出哀叹声。

季元启：“小爷我竟然选过在宵禁之后要上的课？!”

花明羽：“你会选课，本身就很令人惊讶……啊不，刮目相看了。”

白蕊儿的境况似乎更惨。她懵懵然被叫来学堂，司业的名单上却没她的名字，只好再回女舍。

季元启：“这苦瓜脸不会是故意的吧……”

司业：“禁止交头接耳，排好列队，随我来。”

众学子跟着司业往前走，此事月色渐明，万籁俱寂，连学子之间的讨论声也小了下来。

司业：“从这里上去，先生正在等你们。”

司业说罢便提灯离去，留下学子们面面相觑。

花明羽：“晚上开课，又是前去后山，总不会在山顶抄书吧？”

季元启：“小爷心里有数了，肯定是天文课，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退掉？”

学子甲：“想退可不容易，毕竟这教天文课的可是文先生啊！”

花明羽想到了选课时看到的黑榜，心里倒觉得有趣。】

司业：“季学子，苦瓜脸？”

季·令人惊讶·元·刮目相看·启眼神飘忽，不敢看司业。

司业：“罚你抄院规十遍。”

季·令人惊讶·元·刮目相看·启的脸瞬间垮成了苦瓜。

文司宥：“为师怎么可能舍得你们去抄书，爱徒真是错怪为师了。”

那天去上课的学子们不约而同的在心里暗暗腹诽：“是啊，不舍得抄书，舍得淋雨，您可真是一位好先生呢。”

文司宥：“没想到还没上课，季学子就想退掉为师的课。”

文司宥轻推镜片，一抹淡然的光影从他眼中掠过，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叹：“罢了。为师这里有二十道天文题，季学子若能在一日之内完成，且全部做对，为师便允你退掉天门课。”

季·令人惊讶·元·刮目相看·启目光呆滞的望着幕布，突然怒吼道：“这破幕布怎么就只坑我一个人啊！！”

众学子们目光怜悯的看着季元启。

曹小月：“诶，蕊儿，你说季元启到目前为止已经被罚多少了？”

白蕊儿：“这个嘛……”

楚禺：“反正我是记不过来了。”

宣望钧：“院规十八遍，算学题五十斤，史学作业二十次，再加上刚才二十道天文题，就这些了。”

曹小月：“啧啧啧，本小姐都忍不住要同情他了。”

【一阵阴风呼啸而过，瞬间吹熄了大片灯烛。

季元启：“不是吧，这么邪乎！”

学子们面面相觑，一大队人马，最终不得不靠着几盏残烛，抹黑上山。

学子甲：“看、看到光了！是文先生！”

花明羽顺着同砚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

夜色之下，一袭白袍捧着盈盈烛火，在身后若隐若现的萤火中，翩然而至。文司宥手中所捧的烛盏，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照亮了他的容颜，也照亮了花明羽的前路。他脸上的镜片中倒映着星火，温雅一笑。

文司宥：“星辰，是暗夜之中唯一可明方向之物。若是不小心迷了路，可抬头看看夜空，或许，能找到属于你们的光。”】

文司晏皱眉看着幕布上的文司宥，觉得自己这个兄长有点不让人省心。

【星火阑珊间，男子一袭白袍被夜风轻轻撩起，身后的浑天仪若隐若现。那一刻，花明羽仿佛看到一名秉烛夜游于星火萤海间的仙人。

文司宥：“识星辰者，寻星辨位可知归途。启明星昼落于东，昏起于西，并不是中在一处，北斗七星斗柄指向亦随四季更替。所以，若想借星子勘测方向，可要当心些。”

文司宥说着，似不经意地抬眼，目光在学子身上轻扫而过。

文司宥：“否则，贸然探寻，怕是会被惑至无尽深渊。”】

文司宥：“爱徒对为师的评价似乎很高呢。”

花忱：“又来一个勾引小妹的！！”

【花明羽来不及思索，只见他微微一笑，拢袖一挑，拂灭了烛火。

一片惊呼声中，黑暗陡然降临。

星光在适应了黑暗的学子眼中渐明。方才文先生所说的启明北斗、乃至满天星辰，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了他们眼前。

文司宥：“人间灯火熄灭之时，这星空反而更加明亮。对吗？”

看着眼前缓缓亮起的星空，花明羽和身边的学子们都不由地往栏杆边靠去，恨不得能沐浴在更广阔的星光之下。唯有文先生，依然站在观星楼内，只微微朝栏杆走了半步，望向檐边苍穹。

花明羽心里有些疑惑：“站那么远……真的能看到星星吗？”】

玉泽：“我也疑惑文先生站那么远，真的能看见星星吗？”

文司宥：“这就不劳玉司监费心了。”

【文司宥：“这夜空中有二十八宿，东西南北各七，角亢氏房心尾箕，奎娄胃昴毕岑背，井鬼柳星张翼轸，斗牛女虚危室壁。星辰如恒河沙，囊括万千变化。若能识得星象，不仅能分辨方向，或许——还能明世间事。这是诸生的第一堂天文课，今夜，为师只教你们一件事。这星宿辰光，属于天下……亦属于每一个人。”

文司宥转过身来，目光像在人群中寻找什，最终竟仿佛落在花明羽身上。

文司宥：“就拿花明羽来举例吧，你的生辰是？”

花明羽轻声说出自己的生辰。

文司宥：“竟是这个日子？有趣。”

文司宥轻声说着，眸子在烛光映照下微闪，似乎很有兴味的样子。

文司宥：“明羽，看见了吗？那——便是属于你的星。”

文司宥：“奎之左右如两髀。奎宿乃四木禽星之奎木狼，为首宿，亦有天之府库的说法。民间传说奎宿者重情义，人缘深厚，又善理财督管，为师家中的商行确有几位奎宿的人才。”

花明羽顺着文先生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银汉璀璨，天河烂漫。顾盼间，有星火灼灼，燃起无尽光芒。】

同花明羽交好抑或对她感兴趣的的名士们默默记下了她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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