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

霍雨浩打开门，映入眼前的一个有点古怪的人。

头发乱遭遭的，除脸前外头发散落到处都是，锋锐的眼神中有股说不出的疯狂，身体健壮，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在下董越，请霍将军前住政事厅商议”

“我明白了。”

随着霍雨浩来到政事厅，在座的各位已经到齐，在董卓的主持下开始了今日商议。

“就在前几天，我们出征寻觅粮食，遭遇跋拔部落1000多人袭击，但在诸位齐心协力之下，以300人破1000人，并抄了跋拔部落的老巢，剿获一大堆粮食，回来中途，还收服郭汜。

此次出征，我们打得好啊！”

会议开始，董卓首先进行一番战后概述。

“是啊！这场仗战打得真好！在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下，我们仍以少胜多，并一路杀到对面老巢，回来时还来原定目标完成了。”

李傕这个直性子率先发起对此战的贺声，其他人也纷纷称赞此战打得好。

在场称赞声有所消停时，董卓摆了摆手势，示意大家停下，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虽然我们这一战打得很好，但同样我们绝不能掉以轻心，跋拔雄还有个结义大哥万忸于宗，据说手底下有着五六干可战之士。对此，我已派斥候去打探其消息，并向我那些羌族兄弟救助，一旦万忸于宗发起进攻，必来支援。跋拔雄有兄弟，我就没有吗？

我们要整顿好城防，以防万忸于宗的进攻。”

众人：“是！”

“好！那我们讨论一下城内百姓的生活，初来障县时，我看见百姓们骨瘦如柴的倒在烂路上，十分想帮他们，但带来的粮食不够；如今，我成功剿获了大批粮食，可以分给他们了。

所以我决定开 仓 放 粮！”

董卓豪言壮志说完，脸上的笑意总是掩饰不住。

“好！好！好！”

在众人的一片附和声，霍雨浩却皱起眉头，他想知道董卓是从哪里听来开仓放粮就是免费发放粮食。

“董大人有如此好心，百姓想必会很高兴。但如此开仓放粮？我看不妥！”

董卓诧异看向霍雨浩，你们世大家族不是很提倡开仓放粮吗？怎么你反对啊？

“这是为什么？开仓放粮不挺好吗？向一方发生大灾时不都是开仓放粮吗？”

其余人也面露疑惑，不知开仓放粮怎么不妥了？

面对众人的疑惑，霍雨浩神情慎重的回答。

“若这样进行开仓放粮，则会有以下五点问题。

一、所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一旦开仓放粮，灾民必定密聚集在一施粮处，灾民领粮吃完后，接下来干嘛啊？

躺在地上，等待下一次施粥，吃喝拉撒全在有限范围的进行，包括病者与死者混杂其间，卫生条件与卫生意识又差……这情况想不爆发瘟疫都难？

把视角放到障县，我们来到障县，想必大家也见到百姓如何瘦弱不堪，其中爆发的疫病几率很大，而障县内并无大夫、医疗用品和专门的隔离房间，一旦爆发，难以制止。”

随时霍雨浩的活落下，场面一片寂静，武将们直接一拍问脑门，吗的！他们光想开仓放粮的好处，怎么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这个确实是个大麻烦，不过我们可以施粮点分为若干个，组织百姓分批次领取粮食，这点放在朝廷如其他地方上很难，但在我们这里还是比较容易的，毕竟呢……我们军队人数比百姓要多的多。”

李儒思索霍雨浩指出的问题，结合当下，仅片刻李儒就想出解决方案，说到后面，不犹停顿，但还是把这份不堪的事实说出来。

李儒的话如同一阵风，吹散了缠饶在他们头上的向题，但风吹过，也给众人带来几分“寒意”。

众人：“……”

放眼大汉，真有像他们一样的县城吗？

李儒咳嗽两声，缓解一下现场尴尬，接着开讲。

“咳咳！防疫方面，虽然本县没有大夫，但临眺有，我们可以向老乡那里请大夫来，以防疫病发生。而雨洛所说的隔离房间，我看城内废弃房屋不少，寻一两间重新修整既可。”

李儒说完后，霍雨浩开启第二点。

“二、朝廷将救灾粮发下，会经过官员、世大家族、地方豪强的层层剥削，特别是王朝末年，最终到灾民手中的怕是十不存一。

但你们以为这就完吗？

不！有的底层贪污者还会把救济粮与陈年老粮互换，进一步压榨出利润，而陈年老粮给灾民吃则会进一步加剧瘟疫的爆发。

可这又关他们什么事？百姓骂也只骂朝廷、百姓。

更有甚者，进一步发挥，待到适当时候，把真正的救济粮拿出收割民心，他们说【朝廷不仁，我们不能不义，我们愿拿出自家粮食帮住大家渡过难关，但粮食有限，还请诸帮我们耕种土地、开荒……只要诸位肯付出，我们就管你们一口饭吃，多劳者多得。】”

众人听完第二点后，只觉肚子一阵翻滚，仿佛要把隔夜饭给吐出来，这也太恶心了！说得那么好听，实则是让灾民当佃农，佃农交地租后还有一部分劳动成果，这只给一口饭吃。

恶心之后就是替朝廷和皇帝感到憋屈，明明在大灾发生时，我都把粮食免费下发赈灾，结果不应该把我当作圣人供奉？怎么还要挨骂！

最后则是害怕，明明是把你害得这么惨的凶手，甚至是杀了你全家，可不知情的灾民却对他们感恩戴，这实在是大荒唐！太可怕了！

现场气氛陷入死寂般沉默，但经过第一次的卡壳，众人显然有进步，董卓率先开口。

“若是朝廷的话，定会鞭长莫及，但障县巴掌大点的地点，又有世大家族与豪强，谁能在我们眼皮底下贪污？我绝不会这样的事发生在障县！绝不～”

就这么大的地方，要是有人把百姓的救命粮给贪了，那真是他们的能力有问题。

其余武将也纷纷出声附和。

董旻、牛辅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我俩定当严厉巡查，防止贪污发生。”

李傕：“我定当身先士卒，第一个捉捕贪官。”

董越：“要是让我抓到有谁把老百姓的救命粮贪了，我把它狗头破下，挂在城头爆晒三天三夜。”

胡轸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西凉武夫的文化本就不高，能说的好像说完了？

胡轸突然灵光一闪，他想到办法了。

胡轸双手抱拳，诚肯地说：“俺也一样！”

李儒没有说话，眼神深遂看向霍雨浩，思考开仓放粮的其他坏处。

“第三，开仓放粮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从人性上讲，该措施会培养灾民占便宜、不劳而获的习性，灾民会越救越多。”

李傕：“哈？？！李某虽是个粗人，但灾民不是走越救济越少吗？怎么可能越来越多。”

霍雨浩：“你要明白，人不总是喜欢占便宜的吗？那些需要的人就会混入其中，免费的东西谁不想上一手。一旦他们习惯了这种援助，他们还愿回来原本辛苦的生活中？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这就跟好心人救济街头乞丐，结果是乞丐越来越多，最后竟衍生出了职业乞丐。毕竟能躺着赚钱，谁还愿意拼命工作？

众人瞬间冷汗直冒，他们算是明白雨浩为何说开仓放粮无法真正解问题，越救济越多，这简直就是无底洞！

“第四，从经济上讲，国家的储备粮在大灾发生后，应该打入市场平抑粮价，而不是开仓放粮，把粮食送入世家口袋，好让他们屯货奇居，更好炒起全国粮价，割百姓草，导致全国上下陷入恐慌之中。

再者，民以食为天，粮食是国家安全的根本，国家的储备粮都让世大家族拿去，手中无粮，整个国家岂不是被世大家族拿捏？”

“**！这开仓放粮也他妈坑了！吃都吃不饱，怎么跟世大家族斗啊？！”

霍雨浩的第四点刚落下，武将们就立即发话，尽管他们不懂得粮食战略安全，但他们明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第五，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是有人帮你买单罢了，百姓也明白这个道理，像开仓放粮这种免费又能持续多久了？都秉持着得过且过的态度，谁也不知道自己能否看到第二天太阳，看着身边的不断死去，加上第四点所说的炒粮价，迷茫、恐慌的情绪会在灾民中不断蔓延。

到时候，只要有心人在适当时机一煽动，灾民就成了乱民、叛军。”

霍雨浩的最后一句落下，宛若一锤定音，全场寂静。

李傕等武将们仿若冷汗侵湿全身，身体不禁瘫痪在地，算上霍雨浩第五点，这已上升到可以颠覆国家、改朝换代的地步，他们之前到底同意了个怎么样的政策？

现在或许没多少问题，但以后呢？在场的人可没有哪个认为自己日后会止步于障县。

（还不止吗？一旦灾民成为乱民、叛军，那一定会攻城掠地以搜刮粮食，从而将疾病传到更多地方，进一步扩大事态。朝廷定会派兵镇压，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国家的储备粮已通过开仓放粮到了世大家族手中……）

李儒沿着霍雨浩的观点往下想，细思极恐，甚至不敢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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