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的青铜铃铛突然同时炸裂,林幽被气浪掀翻在血泊里。右眼传来的剧痛让他分不清脸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血水,那些飞溅的断指骨铃舌竟像活物般钻入地缝,转眼在地面织出猩红的经络网。
"抓住我!"叶绾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林幽抬头时看到九个叶绾的残影在雨中晃动,每个都呈现不同年龄段的样貌。最年幼的那个突然被银发缠住脖颈,拖向沸腾的青铜鼎。
林幽的右手不受控地摸向腰间,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柄青铜匕首。刀鞘上的饕餮纹正在吸食他的血液,当他握住刀柄的刹那,整座祭坛的浮雕都发出呜咽。九个无头石人突然立起,脖颈断面涌出黑水,汇聚成浮空的咒文。
"别用那个!"年迈的叶绾残影尖叫着扑来,却在触及匕首的瞬间灰飞烟灭。林幽感到有冰冷的手指在脑内翻找记忆,当他挥刀斩断缠住幼年叶绾的银发时,刀锋突然映出母亲的脸——她的左眼正在流血泪,嘴角却带着诡异的笑。
水晶棺椁轰然开启,嫁衣女子的指甲暴涨三尺,刺穿雨幕扎向林幽的太阳穴。千钧一发之际,年幼的叶绾残影突然撞开他,自己却被指甲贯穿胸口。没有血流出来,只有金粉般的蛊虫从伤口喷涌,在空中组成苗族古歌的文字。
"阿姊..."嫁衣女子发出泣血般的哀鸣,指甲上的咒文开始倒流。林幽趁机将匕首刺入地面,刀尖触到某种坚硬物体——二十七个青铜铃铛破土而出,组成困住女子的锁链阵。这时他才发现,每个铃铛内部都刻着叶绾的名字。
暴雨突然变成血雨,林幽的右眼看到时空出现断层。现代都市的霓虹与古宅飞檐在雨中重叠,柏油路上生长出青砖,广告牌化作招魂幡。最恐怖的是那些穿梭在双重时空里的行人——他们现代装扮的躯体内,蠕动着清代装束的骨架。
叶绾的本体突然从血雨中显现,她凤冠霞帔加身,与棺中女子如同镜像。当她们同时抬起右手,林幽怀中的青铜铃铛突然灼烧皮肉,在他胸口烙出北斗七星状的血泡。
"时辰到了。"两个叶绾齐声开口,音波震碎三具石人。林幽看到她们脚下浮现出巨大的罗盘虚影,自己正站在天枢位,而母亲的面容出现在天权位的星芒中。
无头石人残躯突然拼接成三丈高的刑天巨像,它用乳目盯着林幽,腹部裂口吐出裹着胎衣的死婴。那些死婴脐带连着青铜锁链,锁链另一端竟系在林幽的肋骨上。他每呼吸一次,就有死婴顺着锁链爬向心脏。
叶绾的嫁衣开始燃烧,露出底下刻满咒文的金缕玉衣。她双手结出莲花印,整座古宅的时空结构开始坍缩。林幽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正在透明化,掌纹化作飞散的萤火虫,每只虫翼上都映着不同年份的月相。
"看着我!"叶绾突然扯开金缕玉衣的前襟,她心口嵌着枚青铜八卦镜,镜中封印着林幽母亲的魂魄。更令人窒息的是,镜中魂魄的双手正在结印,正是他在幻境中见过的血祭起手式。
刑天巨像挥动青铜斧劈来,林幽本能地横举匕首格挡。金属相撞的瞬间,他听到母亲在镜中嘶喊:"毁掉天璇位的灯笼!"几乎同时,右眼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视线穿透层层雨幕,看到西厢房檐下挂着盏人皮灯笼。
青铜斧压得林幽单膝跪地,匕首开始吸收他的生命力。叶绾突然从背后抱住他,玉衣的金丝刺入两人皮肉,将他们的血脉强行连通。林幽在剧痛中看到叶绾的记忆碎片:暴雨夜的献祭、被剜出的眼球在青铜鼎中发芽、自己亲手将匕首刺入母亲胸膛...
"现在!"叶绾咬破他的耳垂,鲜血滴在匕首上唤醒隐藏的铭文。林幽借力翻滚避开斧刃,将匕首掷向人皮灯笼。刀刃穿透灯笼的瞬间,整座古宅响起千万人的哀嚎,所有血雨倒卷向天空,凝聚成遮天蔽日的血手。
灯笼中飘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林幽幼年记忆:五岁生辰那夜,他隔着门缝看到叶绾将青铜铃铛按进母亲眼眶。当时以为的噩梦,竟是真实发生的剜目仪式。更可怕的是,记忆中的母亲转过头来,被挖空的眼窝里爬出金蚕蛊虫。
刑天巨像轰然倒塌,死婴脐带突然反向拉扯。林幽被拽向正在坍缩的时空漩涡,在最后时刻抓住叶绾的玉衣绦带。两人的血在绦带上交融,竟唤醒深埋地底的青铜编钟。当第十二声钟响传来时,林幽看到惊悚至极的画面——
七个不同年龄的自己正站在祭坛各个方位,每个都手持染血的青铜匕首。而漩涡中心漂浮着巨大的通幽瞳,瞳孔中映出的不是现在,是十二年后叶绾被九根镇魂钉封在冰棺里的场景。
时空彻底崩坏的刹那,叶绾将玉衣绦带缠住两人手腕。林幽在意识混沌中听到她最后的低语:"记住,真正需要破除的诅咒,是你相信的那些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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