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光晕,陆昭攥着铜钱剑冲进后巷时,青石板缝隙里正渗出黏腻的黑水。老周堵在巷口的佝偻身影被月光拉长,裤管滴落的坟土在地面凝结成蝌蚪状的咒文。
"少东家,回头是岸呐。"老周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他抬手扯开灰布衫,胸口赫然嵌着面青铜八卦镜——正是父亲书房失踪的那面!
铜钱剑突然在掌心发烫,陆昭瞥见剑柄处浮现"天师镇煞"的阴刻小篆。那些用亡者指甲打磨的厌胜钱开始疯狂旋转,割破他虎口的同时,竟将滴落的血珠吸噬殆尽。
"你果然不是普通伙计。"陆昭倒退半步,后背贴上冰凉的砖墙。雨水顺着瓦当滴在颈间,他忽然想起女子消失前的话——这铜钱剑遇血则凶,原是陆家初代天师剜目所铸。
老周咧开嘴,露出满口黑黄的牙齿。八卦镜中映出的却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个戴傩戏面具的红衣人,正用骨笛吹奏《幽冥引》。霎时间,整条巷子的门窗同时震颤,无数面铜镜从民居中浮出,镜面皆流着沥青般的液体。
"陆天师当年在鄱阳湖底斩我肉身时,可没说过陆家人不能碰镇魂镜。"老周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胸口的铜镜迸出青光。那些镜中液体凝聚成数十个无面人形,关节处还连着未断的脐带似的血丝。
陆昭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暂时抵抗住摄魂魔音。铜钱剑吸饱鲜血后,剑身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光纹。当第一个镜傀扑来时,他本能地挥剑斜劈,剑锋却穿透虚影直刺向老周心口的铜镜。
"铛——!"
金石相击的爆鸣震碎雨帘,陆昭虎口迸裂,却见铜镜表面蛛网纹中渗出暗红——那分明是人血混合朱砂的封印痕迹!老周发出非人的惨嚎,镜傀们突然调转方向扑向宿主,疯狂啃噬他胸口的铜镜。
陆昭趁机撞开腐臭的镜傀群,铜钱剑在雨中划出血色弧光。那些被斩断的脐带血丝落地即燃,幽蓝火光照亮巷尾斑驳的"城隍庙"匾额。就在他即将触到庙门铁环时,身后传来镜面碎裂的脆响。
"昭儿..."
父亲的声音。
陆昭浑身血液凝固。青石板上蔓延的血泊中,赫然映出父亲布满尸斑的脸!那只曾为他整理衣领的手正穿透血镜,腐烂的指尖离他后颈仅剩半寸。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清叱破空而来,月白旗袍掠过屋檐。神秘女子倒悬而下,颈间铜钱剑穗扫过陆昭眼前——那串着的根本不是铜钱,而是七枚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棺钉!
棺钉刺入血镜的瞬间,镜中幻象发出厉鬼哭嚎。女子拽着陆昭撞进庙门,反手甩出张泛黄的道符。符纸在雨中自燃成青色火凤,将追来的镜傀阻在石阶之下。
城隍庙内烛火通明,供桌上的三牲祭品却已腐败生蛆。陆昭喘着粗气看向女子,发现她左臂旗袍裂口处,狰狞的伤口正涌出混着金粉的黑血。
"这是尸毒?"他扯下供桌黄幡想为她包扎。
"别碰!"女子挥开他的手,从发髻拔下白骨簪挑破伤口。黑血溅在城隍像底座,石雕突然转动露出暗道,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暗道墙壁布满抓痕,每隔十步便悬着盏人皮灯笼。女子脚步虚浮却走得极快,声音在甬道内产生诡异的回声:"你父亲在沉船墓里惊醒的不是普通邪祟,那面铜镜..."
惨绿色火光突然大盛。陆昭望着两侧壁龛里密密麻麻的铜镜,终于看清每面镜中都封印着扭曲的人形。最深处那面布满符咒的青铜镜前,静静躺着具套着残破嫁衣的枯骨——凤冠上缺失的东珠,正嵌在陆昭贴身佩戴的玉蝉里。
"陈夙烟。"女子突然跪坐在地,伤口流出的黑血在青砖上汇成卦象,"三百年前被献祭的陈家嫡女,你血脉相连的..."
话音未落,整条暗道突然剧烈震颤。所有铜镜同时映出陆昭的身影,那些镜像齐声冷笑,指甲刮擦镜面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嫁衣枯骨缓缓坐起,空洞的眼窝转向陆昭胸前的玉蝉。
神秘女子突然撕开旗袍高领,露出颈间与陆昭一模一样的玉蝉疤痕:"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们才是..."
地面在此时塌陷。陆昭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无数镜片如星雨坠落,每片都映出女子在不同时代的死亡瞬间——明朝沉塘的新娘、民国被献祭的巫女、以及现代躺在血镜中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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