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月亮拨开天穹的窗幔,倾泻出皎白的光晕。
燕君韦:岩本今日果真没有发难,竟被你说中了。
陆晨:这并非长远之计,他在这里碰壁必然不甘,只会用更腌臜的法子对付我们。
燕君韦: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凌霄花开得正盛如簇簇烈焰,你与燕君韦在后院的花园闲逛,感慨劫后余生和世事无常。
倏地,围墙外远远传来孩童嬉闹的笑声,在静谧的深夜实属罕见,你们下意识往远方的天空看去,只见一只纸鸢迎风飞扬。
那纸鸢拥有鱼鳞般流光溢彩的双翼,凤凰般剔透玲珑的拖尾,像是要奋力挣脱桎梏奔向皓月,却始终被那根透明的绳子拖曳。
燕君韦:今天的月亮竟这样皎洁。
燕君韦仰头注视着那轮明月,笑意温和而向往,仿佛看到了蟾宫的嫦娥与捣药的玉兔。
你安静而认真地注视着她。
陆晨:师姐,你生日那天,也去放纸鸢吧?
燕君韦的目光从月亮转回到你身上,她的表情有片刻茫然,你在心里默默叹气,师姐果然又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燕君韦:好啊。
她笑着点了点头,你在她的温柔中找到难得的恬静。
风雨欲来又如何?生于乱世,也只能将每一天,都当作没有明天地过了。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次日无数百姓慕名而来,几乎要踏破定风班的门槛。
你从末觉得偌大的四合院是那么渺小,准备的座椅很快被坐满,站着的观众将定风班挤得水泄不通。
燕君韦的歌声如月色一般让人沉醉,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是茶楼戏院从未听到过的炽热。
一传十十传百,燕君韦的名声在民间彻底打响,向来只在报纸上听闻的惊世名角,终于下凡来到了人间播撒仙音。
燕君韦生日当天,你在自己居住的洋房约见了一家报社记者,进行了深度的个人访谈。
钱记者:呃,您是今天还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直到记者忍不住开口问询,你才发现你抬头看钟表的频率太高了。
陆晨:抱歉,我只是……
你正想如何找借口搪塞过去,书房里的电话便掐准了时机般地响了。
铃声凄厉而刺耳,仿佛诡异的哀嚎,你心头一跳,对钱记者挤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匆匆起身前往书房。
总管事:不好了,陆晨!出事了!
陆晨:冷静,慢慢说。
总管事:瀛军把燕老板抓走了,说是她涉嫌包庇新霄会安插在瀛军内部的间谍,要带回情报处严加审讯!
陆晨:什么?!
纵然早就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这一刻你还是大惊失色。
总管事:燕老板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是唱戏就是练习,哪有什么时间勾结特务啊,一定是岩本伍二他故意的……
向来理智占据上风的总管事急出了哭腔,像只无头苍蝇说得语无伦次。
你意识到,和前班主的英勇就义不同,这一回定风班的天是真塌了。
燕君韦这根定海神针一出事,连总管事都失态至此,整个定风班想必乱成一锅粥了……这时候,你绝不能也跟着乱了阵脚。
你硬生生地逼回盘旋的眼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燕君韦本就是南安城一代名角,可她不屈服于瀛国的淫威,不给瀛国将领唱戏,各种打压不仅没有压弯她的脊梁,反倒因与民同乐在百姓里出了大大的风头,狠狠打了岩本伍二的脸。
岩本伍二当然要给燕君韦一点颜色看看,同时也是向南安城的百姓立威——若是于瀛国为故,下场便是狼狈凄惨至此。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比较好救人,可瀛军拿人的理由偏偏是包庇新霄会间谍……只怕立威是幌子,引蛇出洞才是岩本伍二真正的目的。
陆晨:抓走师姐那些瀛军还说什么了?
总管事:没再说什么了……瀛军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拿着通缉令直接拿下燕老板就走了……新霄会间谍的事还是我强拽住一个土兵,他不耐烦才告诉我们的……
陆晨:总管,你先安抚好大家的情绪,救人的事我来想办法。
也许是你的声音过于平静,与平时聊天时没什么两样,总管事的焦虑奇迹般地被安抚了下来。
总管事:好,有什么我们能出力的尽管说!
总管事:陆晨,一切就拜托你了……
挂断电话,你扶手都来不及支撑,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地望着摆在桌上的合照,那是你刚回来时,拉着燕君韦去相馆拍的。
燕君韦身穿明艳夺目的花旦戏服,你身穿一袭读书人的中山装,你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望向镜头矜持微笑,像是望向彼此靠近的美好未来。
陆晨:抱歉钱记者,让你久等了,今天可能就只能聊到这了。
钱记者:没关系,访谈已经收获颇丰了,而且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醇香的茶叶,还要多谢您。
钱记者早就整理好了稿件,一听你这么说,立刻知趣地起身准备离开。
只是还没走几步,便又因你的一句话停下脚步,愕然地回头。
陆晨:我还有一个大新闻,你有兴趣跟吗?
早上十点十八分,你在壳斗街上漫无目的地穿行,准确地在一处亭内电话响起时,迅速走进去接通了。
陆晨:你在哪?
???:弯抑巷。
陆晨:我没听过这个地方。
???:那里有五花马、千金裘。
???:还有岑夫子,丹丘生。
挂断电话,你拿出笔记本记下对方的暗号,一番密密麻麻的推导后,破解出了接头地点。
你来到南安大学的礼堂,因为没有活动安排,这里十分空旷安静,你在某处座位的夹层中下找到一把钥匙,打开了道具间的门。
一道身影站在窗户旁,阳光照出长长的影子,你与他自相认以来,还只见过他来接你的那一次面。
惊雷:突然联络,是有什么要紧事?
陆晨:岩本伍二把燕君韦带走了,理由是她包庇我组人员。我需要确认一下,是否真有此事?
惊雷:没有,她没有加入我们。
陆晨:所以,她只是岩本伍二为了引蛇出洞打的幌子。
惊雷察觉到你的声音变得森冷,平静之下是压抑着的怒气,不禁皱眉劝道。
惊雷:我知道,你与她相交甚笃,你可以放心,情报处有我们的人,她不会受很重的伤。
陆晨:若本伍二掌握了多少?
惊雷:据情报处的同志传来的消息,他知道南安潜伏了特务,但并不知道数量,只了解其中一人的代号叫“春望”。
惊雷:岩本伍二问不出什么,燕君韦又有不少权贵戏迷,到时候,自会有人给他压力让他放人。
惊雷理智地阐述着上级的安排,你知道还是他们尽力争取的结果,也是最无伤大雅却能让所有人都全身而退的方法。
可你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冷笑质问道:
陆晨:到时候,什么时候?岩本伍二玩够了,燕君韦只剩一口气的时候?
惊雷:无辜的百姓被牵扯进来,我们也很痛心。但越是这个时候,我们越是要冷静,不能让一切毁于一旦。
你当然明白惊雷的话是对的。
若换做平时,你也会劝当事人忍一时之疼,换大局稳定,但这次牵扯到了燕君韦,你再也做不出那种道貌岸然的姿态了。
这一刻你才恍然醒悟,原来你没有那么大的格局,你不是圣人,也不过是一介自私的凡人。
陆晨:我要救她。不,我会救她。
惊雷:你要做什么?!春望,这不是你意气用事的地方,凡事听组织调度指挥,不准擅自行动!
他严历地喝出你的代号,试图警醒你的身份和肩上背负的责任。
你垂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复而又抬起头,眼中重燃坚定的火种。
陆晨:我当然不会擅自行动,我向组织申请营救燕君韦,以下是我的计划。
两个小时后,你走上一家文人爱去的茶楼包厢,找到那个在与自己下棋对弈的老者。
风云莫测的棋盘上,黑棋占了绝对的上风。
你许久没有见他了,他仿佛又沧桑了很多,也许真正的忧国忧民,就是像他这般忘我而无私。
岱先生:组织同意了你的行动,并且会调配人手配合你。
陆晨:老师,谢谢你替我斡旋。
岱先生:不必言谢,你的计划很周密,既能救出你师姐,又能让掩护其他组员撤离和那批物资的输送,组织没有反对的理由。
岱先生执白棋的手顿了片刻,下在一个你从未想过的位置,局势瞬间逆转。
岱先生:不过,你要想清楚。若按你的计划行事,“春望”就将不复存在……
陆晨:我被安排到这个位置,就是为了这种时刻,不是吗?也算是不辱使命了。
岱先生放下棋子,深深地望了你一眼。
他的目光流露出分外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惋惜,亦有不舍。
岱先生:……保重。
陆晨:计划就是这样,我不确定瀛军会采取什么行动,我们有可能受伤,所以害怕的人不用勉强自己加入,我们也需要人手,守在定风班。
总管事:我知道了,我会安排好的,到时候见。
你马不停蹄地赶往天问大街,这里住的多是流落街头的浪人,但也是不为人知的情报流通点。
年轻时你做包打听赚外快时,在这里结交了不少好友,他们遵循江湖规矩,拿钱办事。
接过你丢来的银元和道具血包,他们挑了挑眉,往银元上吹了口气,响亮的声音让他们喜笑颜开。
少年A:放心,交给我们吧!
陆晨:我不确定他们会采取什么行动,万一……
少年B:小晨,你这就太见外了,万一真遇到什么事,我们当然自己会看着跑的。
少年A:就是,还有谁能比咱们这行惜命?
你忍俊不禁地与他们碰拳。
陆晨:谢谢你们,真的。
每一环节都安排妥当了。转身离开,你不由得长舒了口气,但全身上下的神经依然紧绷着,不敢松懈分毫。
主城在好几个街区外,你却能看到情报处的建筑。它屋顶砌得极高,九霄与瀛国的旗帜并列飘扬,异常刺目。
你渐渐由疾走变成狂奔,呼吸愈发急促,心跳愈发沸腾,不变的是坚定无畏的步履。
陆晨:(师姐,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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