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经济学与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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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两点四十五分，纪清已经在图书馆三楼的自习区坐了十分钟。她把经济学课本、笔记本和笔记本电脑整齐地排列在桌面上，又检查了一遍笔袋里的荧光笔和钢笔。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睛每隔几秒就瞟向楼梯口。

"不要紧张，只是普通的学习小组。"她在心里默念，却控制不住加速的心跳。这是她和靳泽第一次正式单独相处——如果图书馆这种公共场所算"单独"的话。

两点五十分，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靳泽今天穿了件藏青色的针织衫，衬得他的肤色更加干净清爽。他手里抱着几本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目光在自习区搜寻着什么。

纪清抬起手，犹豫地挥了挥。靳泽看到她，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大步走了过来。

"等很久了吗？"他拉开纪清对面的椅子坐下，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图书馆特有的悄悄话语调。

"刚到不久。"纪清撒了个小谎，感觉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

靳泽把书放在桌上，纪清瞥见最上面是一本《高级经济学理论与应用》。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文档，"这是作业要求，我们需要分析当前货币政策对中小企业的影响，周五前交初稿。"

纪清点点头，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我查了一些资料，做了初步的框架。"她把笔记本转向靳泽，上面密密麻麻却条理分明地列出了分析要点和数据来源。

靳泽眼睛一亮，"你准备得很充分。"他凑近看她的笔记本，洗发水的清香若有若无地飘进纪清的鼻尖。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过重的心跳声会被听见。

"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框架来，"靳泽指着她的一条笔记说，"不过我觉得在第二部分可以加入一些国际比较的视角。"

纪清眼睛一亮，"对！我正好看到一篇关于日本量化宽松政策影响的论文，可以借鉴他们的分析方法。"

就这样，两人不知不觉进入了专业讨论。令纪清惊讶的是，靳泽不仅外表出众，学术上也相当扎实。他提出的观点犀利而独到，却从不咄咄逼人，总是认真倾听她的想法。

"你的思维方式很特别，"讨论告一段落时，靳泽突然说，"能从不同角度切入问题，这点我真的很佩服。"

纪清的脸"腾"地红了。她习惯性地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只是...平时喜欢看些杂书而已。"

"这很难得。"靳泽的声音里带着真诚，"我们系大多数人只会死记硬背理论，很少有你这样的洞察力。"

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照在桌面上，靳泽的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纪清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眉头微微皱起，嘴唇抿成一条线。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格外认真，也格外...迷人。

"这部分数据可能需要更新，"他指着屏幕上的一张图表说，"去年的统计报告应该已经出来了。"

纪清点点头，正要回答，一个甜美的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靳泽？真巧，你也在这里。"

纪清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女生站在他们桌旁。她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长发如瀑，五官精致得像个洋娃娃。纪清立刻认出了她——苏雅，文学院系花，校园论坛上经常被讨论的风云人物。

"苏雅。"靳泽抬头，语气礼貌但略显疏离，"有事吗？"

苏雅的目光在纪清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关于下周摄影展的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场地安排。你现在方便吗？"

纪清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原来林小雨说的"文学院系花经常找他讨论问题"是真的。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仿佛这样能让自己不那么显眼。

靳泽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纪清，"我们正在赶一个作业，要不晚点聊？"

苏雅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好吧，那晚上社团活动室见？"

"嗯。"靳泽简短地回应。

苏雅离开后，自习区恢复了安静。纪清盯着笔记本，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苏雅那么漂亮，那么自信，和靳泽站在一起一定很般配...

"抱歉，打扰到我们讨论了。"靳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纪清摇摇头，"没关系。"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和苏雅...很熟吗？"

"只是社团有工作往来。"靳泽的语气平淡，"她是文学社的副社长，这次摄影展我们两个社团合作。"

"哦。"纪清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心里轻松了一些。

他们继续作业的讨论，但纪清发现自己很难再集中注意力。每当靳泽低头打字或翻书时，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然后又迅速移开，生怕被发现。

窗外天色渐暗，乌云不知何时聚集起来。纪清正和靳泽争论一个经济模型的适用性，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是轰隆的雷声。

"要下雨了。"靳泽望向窗外。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砸在玻璃上，很快连成一片雨帘。图书馆里的学生纷纷抬头，有人开始收拾东西。

"你带伞了吗？"靳泽问。

纪清摇摇头，"早上天气预报没说有雨。"

"我带了。"靳泽合上电脑，"作业进展得差不多了，要不今天就到这里？我可以送你回宿舍。"

纪清的心跳漏了一拍。和靳泽共撑一把伞？这个画面在她脑海中闪过，让她耳根发热。

"不、不用了，我可以等雨小一点再走。"她结结巴巴地拒绝。

靳泽笑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来吧，别客气。"

他动作利落地收拾好东西，站起身等着纪清。纪清只好跟着收拾，手忙脚乱中差点打翻水杯。

图书馆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没带伞的学生。靳泽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黑色折叠伞，"咔嚓"一声撑开。

"靠近一点，"他说，"这把伞不大，容易淋到。"

纪清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身边，尽量保持距离，却又不能离得太远以免被雨淋到。靳泽身上淡淡的清新气息萦绕在她鼻尖，让她头晕目眩。

雨水在地面上溅起无数小水花，打湿了纪清的鞋面。靳泽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地把伞往她那边倾斜了一些。

"小心水坑。"他轻声提醒，手臂虚环在她身后，像是一个保护性的姿势，却又没有真正碰到她。

纪清点点头，感觉喉咙发紧。雨声很大，但她似乎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两人靠得那么近，她甚至能感受到靳泽身体散发出的热量。

"你喜欢经济学吗？"靳泽突然问，大概是为了缓解沉默的尴尬。

"嗯，很喜欢。"纪清的声音比平时小，"尤其是行为经济学，研究人在经济决策中的心理活动，很有意思。"

"难怪你的分析总是能考虑到人的因素。"靳泽的语气带着赞赏，"大多数人只关注冷冰冰的数据。"

雨中的校园显得朦胧而静谧，树木在风雨中轻轻摇曳。纪清偷偷抬眼看向靳泽的侧脸，发现他的睫毛上沾了一滴雨水，在路灯下闪闪发光。她突然有种冲动，想伸手拂去那滴水珠...

"小心！"靳泽突然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这边一带。一辆自行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溅起一片水花。

纪清猝不及防地撞进靳泽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肩膀上。她立刻弹开，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对、对不起！"

"没事吧？"靳泽关切地问，手还虚扶在她背后，"那人骑得太快了。"

"我没事。"纪清低着头说，手腕上被他握过的地方像被烙铁烫过一样发烫。

雨越下越大，他们不得不加快脚步。终于到了纪清的宿舍楼下，两人都微微有些气喘。

"到了，谢谢你。"纪清站在屋檐下，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

靳泽的右肩已经湿了一大片——原来他一直把伞往她这边倾斜。这个发现让纪清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不客气。"靳泽甩了甩伞上的水珠，"对了，周末你有空吗？"

纪清的心跳又加速了，"有、有空。"

"学校附近新开了家咖啡馆，环境很安静，适合学习。"靳泽说，"我们周六下午可以去那里把作业最后完善一下，顺便...喝杯咖啡？"

他最后那句话的语调微微上扬，几乎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邀约。纪清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

"好啊。"她听见自己说。

"那周六下午两点，校门口见？"靳泽的眼睛在雨中显得格外明亮。

纪清点点头，"不见不散。"

靳泽笑了，那笑容让纪清忘记了周围的雨声和寒冷。"不见不散。"他重复道，然后转身走入雨中。

纪清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幕里。她的手腕还在发烫，心跳依然不稳。这场雨，这把伞，这次意外的近距离接触...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

宿舍门突然打开，林小雨探出头来，"念念！你在那儿发什么呆呢？我都看见啦！"她一脸坏笑，"靳学长亲自送你回来？进展神速啊！"

纪清走进宿舍，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只是...碰巧都没带伞。"

"少来！"林小雨关上门，"我亲眼看见他搂着你的腰！"

"他只是拉了我一下，有自行车..."纪清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小雨夸张地叹了口气，"不管怎样，他明显对你有意思。谁会为了普通同学特意送到宿舍楼下啊？"

纪清没有回答，但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是真的吗？靳泽真的可能喜欢她这样的普通女孩吗？

她走到窗前，雨依然下个不停。透过模糊的玻璃，她仿佛还能看见靳泽离去的背影。周六的咖啡馆之约...那算是约会吗？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微信消息。纪清点开，是靳泽发来的："安全到宿舍了吗？我刚刚发现你落下了一支笔，周六带给你。"

接着是一张照片，她的蓝色钢笔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纪清咬着下唇回复："到了，谢谢。那支笔不急用，周六见。"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贴在胸前，感觉一股甜蜜的暖流在心底蔓延。窗外雨声淅沥，而她的心里，一颗种子正在悄悄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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