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最盛的时节,苏嘤在溪边浣衣。
苍溟的焦尾琴搁在青石上,弹的是《凤求凰》。
这件当了他玉佩才赎回来的旧物,如今漆面斑驳得认不出当年御赐的光彩。
追兵的马蹄声惊散游鱼时,苍溟突然按住琴弦。
苏嘤看着他以琴为剑的背影,忽然想起那年上元节。
病弱书生替她挡开登徒子的折扇,自己却跌进结冰的护城河。
那时他唇色青紫,怀抱却暖得像春日的溪水,在她耳边说:"别怕,我死不了的。"
这次他依然挡在她身前。琴弦割破第一个士兵喉咙时,苏嘤看见他袖口渗出的血迹——前夜的咳血明明已经浸透三条帕子。
玄风最后一次送来丹药是在重阳。
苏嘤正在熬茱萸粥,苍溟倚着门框咳得直不起腰。
白玉药瓶"当啷"滚到灶台边,玄风的声音比霜还冷:"千年雪莲炼的,能压住寒气。"
苏嘤直接把丹药塞进苍溟嘴里。
看他苍白的脸透出淡淡血色,玄风突然拽过她手腕:"够了,你还要陪着他到什么时候,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他有他的造化,你瞧瞧你自己,都熬成什么样子了,和为师离开吧。"
苏嘤却猛的甩开玄风的手:"他快醒了。"
檐角风铃在玄风拂袖而去时碎了一地。
苍溟望着满地晶亮的碎片,突然说:"等开春,我带你去江南。"
他画避寒符的手冻得发僵,朱砂在黄纸上晕开,像嫁衣上溅落的血,"听说姑苏城的桃花,比京城的海棠还艳..……"
苏嘤把脸埋进他颈窝,嗅到那股熟悉的冷香,像是雪后松林的味道。
有人说他是小白龙化身,她亦感知他的不同——他指尖凝霜却不畏寒,咳出的血会在帕子上结成冰晶。
但这又如何?她残缺的左手自幼便被视作不祥,连亲生父亲都用厌恶的目光看过那道狰狞疤痕。
只有苍溟会捧着她的手说好看。
他总用灵力凝出细雪,覆在她旧伤发作的腕间镇痛;会在她噩梦惊醒时,将冰凉的手贴在她汗湿的额前;连她煮糊的粥,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喝完,还夸有焦香。
苏嘤偷偷蹭掉眼泪。
她爱上他,或许是从那个雪夜开始——她高烧不退,他割腕取血喂她,明明自己冻得唇色发青,却笑着说龙血大补。
后来她才知道,那根本不是龙血,是他耗损真元凝的灵药。
"在想什么?"苍溟的呼吸拂过她耳尖。
苏嘤摇头,更用力地抱紧他。
她不要什么真龙天子,只要这个会为她暖手、为她摘星、为她与天下为敌的病弱书生。
哪怕只剩三年,哪怕明日就死,这一刻的温暖足够抵过前半生所有苦难。
窗外,追兵的火把已蜿蜒到半山腰,这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的遭遇了。
他们因此也不知去了多少地方。
苍溟的呼吸带着冰碴似的寒气,却坚持把最后半张符纸塞进她手心:"拿着,等见到..."
她吻住他冰冷的唇。
雪落无声,盖住山道上杂沓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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