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薇跪倒在镜湖岸边,掌心的逆盘罗盘突然迸裂成两半。碎瓷片划破皮肤的瞬间,湖底的长寿镜发出最后一声嗡鸣,镜面如蛛网般龟裂,将苏明修的身影彻底吞入黑暗。她盯着自己胸口尚未完全镜化的纹路——那些银白色的镜骨生纹像活物般蜷缩着,在心跳处形成一个逆时针旋转的罗盘印记,却始终没有蔓延至心脏。
“明修哥哥!”她的呼喊撞在逐渐冰封的湖面上,惊起一群镜中倒影的水鸟。手机在裤兜震动,母亲的短信再次弹出,这次只有一行血字:“镜魂吞魂不吞缘,双生骨纹锁两界”。湖岸的槐树正在褪去镜化的银白,叶片重新染上现实的青翠,可镜湖的水位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露出湖底密密麻麻的镜纹刻痕——那是历代守镜人用骨血刻下的封印咒文。
三小时后,青蚨巷17号老宅。唐薇举着紫外线灯扫过苏明修的卧室,墙缝里渗出的镜光突然汇聚成罗盘投影,将《青乌秘录》残页上的文字补全:“逆盘非破镜,乃逆因果。守镜人承镜魂,凡人承镜骨,双生同归,镜门自封。” 她摸着颈侧未褪的血痕,忽然想起苏明修坠入镜湖前,自己掌心的碎瓷片曾与他的吊坠严丝合缝——那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初代守镜人埋下的“双生血契”。
“唐警官,您父亲的尸检报告……”张队长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语气里带着不属于人类的机械感。唐薇握紧床头的骨签——那是从镜奴体内取出的,此刻正指向衣柜深处。柜门打开的瞬间,整面镜子突然活过来,映出镜中世界的青蚨巷:17号门楣上的“镜冢”二字正在剥落,取而代之的是“唐宅”,而本该消失的苏明修,正站在镜中巷口,朝她比出“逆时针”的手势。
“他们在互换两界的存在!”唐薇将骨签刺入镜中倒影的眉心,镜面应声碎裂,却在碎片中看见苏明修的吊坠卡在长寿镜的裂痕里。镜湖底的青铜祭坛浮现出七道人影,正是前六代守镜人与她的母亲——他们的骨血早已融入镜纹,唯有苏明修的魂魄还在镜魂核心处挣扎。
手机在此时响起,来电显示是“苏明修”,接通后却是镜魂扭曲的笑声:“唐薇,你以为逆盘罗盘逆转的是镜魂?错了,它逆转的是守镜人的命盘——苏明修的魂魄正在成为新的镜湖,而你……”电流声中,唐薇的镜骨生纹突然发烫,镜中世界的户籍表在她眼前浮现,子女栏的“夭折”二字变成了“镜使”,“父亲”一栏赫然写着苏明修的名字。
“双生血契,不是牺牲,是共生!”唐薇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将两半逆盘罗盘按在胸口,镜骨生纹如活物般爬向罗盘,在交界处拼出完整的“唐”“苏”二字。镜湖方向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她冲出门时,正看见湖底的长寿镜彻底崩裂,苏明修的倒影从每一片镜片中升起,却都在触碰到阳光的瞬间消散。
“接住!”镜中苏明修抛出半块碎瓷,现实中的唐薇下意识伸手,碎瓷片却穿透掌心,嵌入镜骨生纹的中心。刹那间,两界的镜纹开始倒转,镜中世界的镜奴们纷纷抱头惨叫,他们皮肤下的罗盘刻度正逆时针旋转,将镜魂的侵蚀倒推回镜湖深处。
“唐薇,镜魂的核心是‘执念’,而我们的执念……”苏明修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唐薇这才发现,自己胸口的镜骨生纹不知何时与他的镜像重合,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逆盘罗盘,“是让彼此活在现实里。”
镜湖突然干涸,露出湖底的青铜镜残片。唐薇踩在温热的镜纹上,看见每一片碎镜都映着不同的时空:1983年母亲自愿成为镜奴的瞬间,1993年父亲坠楼前藏起逆盘罗盘的背影,还有2003年本该夭折的自己,被苏明修的父亲用守镜人血强行拉回现实的场景——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双生血契就已注定。
“最后一步,需要你我同时打破镜魂的锚点。”苏明修的虚影握住她的手,将碎瓷片按进长寿镜的裂痕,“我的魂魄留在镜中成为新的封印,你的现实存在就是钥匙。记住,每年十月初三子时三刻,逆时针旋转罗盘半圈,直到……”
话未说完,镜湖底突然喷出强光,将唐薇掀回现实。她趴在岸边咳嗽时,发现手中的逆盘罗盘已经复原,盘面中央同时刻着“苏”“唐”两个姓氏,而镜湖消失的地方,长出了一棵枝叶交缠的双生槐,树根处埋着半块刻有“长生”的碎瓷。
三个月后,青蚨巷17号变成了“镜缘事务所”。唐薇摸着办公桌上的逆盘罗盘,玻璃门外走进来一个戴着罗盘吊坠的男人,颈侧的血痕与她胸口的镜纹隐隐共鸣。
“苏先生,”她递出一杯热茶,杯底映着镜中世界的倒影——那里的镜奴们正在褪去镜化的皮肤,重新变回普通人,“今天的镜纹监测显示,镜湖底的长寿镜裂痕又愈合了三分之一。”
苏明修接过茶杯,指尖划过她手腕内侧的“逆盘”刺青:“别忘了,今晚是十月初三。”他望向窗外的双生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仿佛在重复初代守镜人的低语,“镜魂未灭,但只要红尘缘还在,我们就永远有逆转的机会。”
镜纹在夕阳下闪了闪,办公桌上的碎瓷片突然拼接成完整的铜镜,映出两个重叠的身影——一个是现实中的刑警,一个是镜中的守镜人,他们的倒影在镜面深处握了握手,逆时针旋转的罗盘刻度,正在将两界的因果重新编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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