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炙烤着应府门前的石狮子,傅家聘礼车队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惊飞满树知了。
朱漆箱笼系着玄色锦带,十六抬的翡翠屏风映着鎏金箱笼,将前院照得金碧辉煌。
陈氏攥裂了泥金扇骨,看那对活雁扑棱着落在荷花缸旁,溅起的水珠打湿了她新制的云锦鞋面。
傅云夕:"傅某特来送合婚庚帖。"
傅云夕玄色官服绣着银獬豸,腰间双鱼佩与圣赐玉牌相撞清音。
他接过侍从捧来的紫檀匣,指尖掠过匣面并蒂莲纹,在应絮屈膝时稳稳托住她手肘。
傅云夕:"夫人请起。"
应絮腕间翡翠镯碰在他护腕铁片上,凉意激得她指尖微颤。
她抬眼瞥见傅云夕喉结处细汗,混着沉水香的温热气息拂过耳畔。
应絮:"谢傅大人周全。"
礼单上"南海明珠十二斛"的字样晃得她目眩,想起昨夜西角门暗卫传言——傅云夕为凑齐古礼要求的活雁,亲自带人围了京郊猎场。
陈氏尖笑打破僵局。
陈氏:"傅大人好大的手笔,倒像是..."
她丹蔻指甲划过装聘饼的鎏金盒。
陈氏:"急着娶我们絮姐儿过门呢。"
应盛慌忙扯她衣袖。
傅云夕忽然转身,剑穗扫落案头永宁侯府的赤金礼单。
他目光掠过应絮发间微微歪斜的凤簪,转身时官服广袖带起的气流掀翻了陈氏鬓边绢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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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指向子时,应絮倚在美人靠上数檐角铁马。
白日里傅云夕那句"夫人"犹在耳畔,惊得她失手打翻薄荷膏,清凉药气混着夜来香,熏得守夜婆子倚着廊柱打盹。
瓦片轻响惊起寒鸦,傅云夕玄色劲装融进夜色,唯有腰间短刃映着月光。
应絮急退半步,后腰撞上妆奁,累丝金凤步摇坠地脆响惊破寂静。
应絮:"少卿这是..."
她话音被傅云夕眼神截断。
他指尖按在唇上,剑茧擦过她手背,俯身拾起步摇时,发梢扫过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
傅云夕:"日间不便多言。"
傅云夕将步摇插入她松散的发髻,铜镜映出他腕间新缠的纱布。
傅云夕:"陈氏的眼线跟着车队出城了。"
应絮忽觉袖中微沉,摸出个鎏金球香囊,里头装着傅家暗卫的鹰符。
她抬眸正撞进傅云夕眼底,那里映着烛火与她的倒影。
应絮:"傅大人何必..."
傅云夕:"你既敢用婚约作刃,"
他突然逼近,官靴碾碎窗棂漏进的月光。
傅云夕:"我便要这刀刃永不生锈。"
更漏滴水声忽然清晰。
应絮退至博古架前,白玉双鱼佩碰在青瓷药瓶上叮咚作响。
应絮:"少卿今夜冒险,只为说这个?"
傅云夕忽然轻笑,笑意化开眸中寒冰。
傅云夕:"来讨杯茶喝。"
他指尖抚过案头未拆的合婚庚帖,羊皮纸边角卷起处露出朱砂批注——"天作之合"四字力透纸背。
应絮斟茶的手微抖,雨前龙井泼湿袖口绣的缠枝莲。
应絮:"傅大人说笑了。"
傅云夕:"从不说笑。"
傅云夕突然扣住她手腕,茶盏倾倒染黄了案头书页。
他指腹摩挲着她腕间旧疤。
傅云夕:"十年前你弄脏我玉佩时,眼睛比御赐的墨玉还亮。"
应絮忽记起儿时被他冷脸吓哭,却偷藏了他玉佩上崩落的墨玉珠。
傅云夕:"你那日问我心中是否存良人,我说了谎。"
他气息拂过她睫羽。
傅云夕:"傅某心中良人...从来只有持着另半枚玉佩的姑娘。"
檐下铁马骤响,盖住应絮紊乱的心跳。
傅云夕退至窗前,玄色衣摆差点扫落案头安神香。
傅云夕:"三日后大婚,夫人记得..."
他翻上墙头时回头,月光将侧脸镀成玉雕。
傅云夕:"把十年前欠的眼泪,留到合卺时再落。"
更鼓声远,应絮攥着鹰符跌坐镜前。
铜镜映出她绯红耳尖,发间步摇的墨玉珠滚烫似火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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