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醉酒后清醒,年奚想起自己对宫远徵做的种种,愣是羞了好几天躲着不敢见宫远徵。
戌时的梆子声刚过三巡,宫远徵指尖的银铃忽而凝了层薄霜。
他斜倚在角宫最高处的鸱吻上,玄色披风垂落如夜枭展翼,腰间暗器囊泄出的毒粉在月下泛着幽蓝磷光。
近来宫门风云诡谲,各路势力暗流涌动,不得不防。
檐角铜铃响到第七声时,西南角的梯子传来窸窣碎响。
宫远徵:"再爬半步,"
他弹指震碎片青瓦。
宫远徵:"就让你在医馆躺足半月。"
年奚的鹅黄裙裾从梯口冒出来,琉璃灯笼映得她鼻尖沁汗。
年奚:"阿徵你看!"
她晃着手中的油纸包,松子糖撒了几粒在黛瓦上。
年奚:"我偷了膳房的杏仁酥......哎呀!"
见她笨手笨脚要跌下去,宫远徵不慌不忙地甩出的银丝缠住她腰间禁步,将人提到身侧时带翻了灯笼。
年奚跌坐在鸱吻旁,裙摆勾住他披风银扣,散落的杏仁酥滚过屋脊,惊飞了栖在斗拱上的夜枭。
宫远徵:"下去。"
宫远徵碾碎脚边的松子糖,毒粉混着糖屑簌簌飘落。
宫远徵:"这不是你该......"
年奚:"紫微星在那儿!"
年奚突然指向北天,赤金铃铛缠上他腕间银链。
年奚:"阿徵给我讲讲二十八宿?"
夜风卷着药香掠过飞檐,宫远徵的银铃与她的金铃撞出清越声响。
他屈指敲碎欲扑来的蝙蝠。
宫远徵:"那是北斗。"
年奚:"阿徵果然通晓星象!"
年奚摸出帕子擦他指间糖碎。
年奚:"你瞧那几颗连成线的,像不像你药庐的银针匣?"
宫远徵突然扣住她后颈,将人按在青瓦上。
少年瞳孔映着星河,发辫垂落的银铃悬在她鼻尖。
宫远徵:"你知不知道,此刻有十七道弓弩指着这方屋脊?"
年奚的耳坠勾住他衣襟盘扣,呼出的白雾染花了琉璃灯罩。
年奚:"不知道,那阿徵数数,我新簪的铃铛步摇上有多少颗东珠?"
她发间赤金流苏扫过他下颚,带着江州特产的沉水香。
宫远徵的银针钉住三支暗箭,毒雾在二人周身腾起屏障。
年奚却就着这个姿势翻开油纸包,捏着杏仁酥往他唇边送。
年奚:"厨娘说,看星星要配甜食。"
"咔嚓——"
暗处传来弩箭上膛的声响。
宫远徵就着她的手咬下半块酥饼,糖霜沾在唇上宛如星。
宫远徵:"那是危宿。"
他忽然指向东南。
宫远徵:"主杀伐。"
年奚顺着他指尖望去,琉璃灯映亮少年苍白的侧脸。
星河在他眼中流转,那些经年累月的毒痕竟似另一种星图。
年奚:"旁边亮些的呢?"
宫远徵:"虚宿。"
宫远徵的披风裹住她发抖的肩。
宫远徵:"主......"
年奚:"主姻缘!"
年奚突然抢话,赤金铃铛缠上他束发的银链。
年奚:"话本里说虚宿亮时,有情人能......"
淬毒的银针擦着她耳畔飞向夜空,惊落几片梧桐叶。
宫远徵掐灭灯笼烛火,星河骤然倾泻在少女眸中。
宫远徵:"是主丧葬。"
年奚的指尖忽然抚上他眉骨,那里有道陈年旧疤。
年奚:"那这颗小星星呢?"
她鼻尖几乎蹭到他突跳的太阳穴。
年奚:"可是阿徵独属的徵宿?"
宫门方向传来示警的哨箭声。
宫远徵揽着她腰肢腾空而起,玄色披风在夜空中展开如巨网。
年奚的惊呼卡在喉间,望见万千星斗倒悬如药庐的琉璃瓶阵,而他发间银铃正与危宿同辉。
宫远徵:"抱紧。"
宫远徵的声音混着夜风灌入耳膜。
年奚的赤金铃铛缠住他腰间暗器囊,在掠过角楼时撞出串火星。
她看见少年用唇形对暗处的弓弩手念了句什么,霎时所有寒光尽敛。
两人落在药圃最高处的望星台,年奚的绣鞋陷进毒藤蔓里,却被宫远徵用银丝吊在半空。
宫远徵:"星象不过是......"
年奚:"是阿徵的眼睛。"
年奚突然伸手虚点他眉眼。
年奚:"这里藏着参宿的辉光,这里......"
指尖滑至泪痣。
年奚:"是太阴星坠落的碎片。"
宫远徵捏碎欲缠上年奚脚踝的毒棘,将人按坐在星盘石上。
宫远徵:"戌时三刻,危宿入中天。"
他握着她手腕指向紫微垣。
宫远徵:"该杀的人,该灭的毒,都在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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