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中）救命II

黑暗之地撒进一缕光，男人疯了一样靠近那抹光，光照在他手腕上，可见其纤纤血管和一片触目惊心的白。太白了，太细了，简直不像人！

突然，他的面容整个暴露在光影之下，那是一张怎么样的脸！白瓷般的颜色、黑洞洞无神的眼睛、又高又白的鼻梁、鲜红的薄唇，整张脸透露着诡异莫辩的美。

房门咚的一声打开，有人进来，脚步声嘀嘀嗒嗒。男人仿佛没听见似沐浴在光的洗礼中。

“几天了？”一个温和的声音问。

男人在光下伸出1个手指。

一个星期是为七天。温和的笑声传来，好听而磨怔，“今天是第七天。”男人抿嘴不言。

无人救他的第七天，遇光一隅。

一一一是为楔。

魏肖洛敲打桌子，一下又一下。

丁火坐到他身边，递去一杯橙汁。

魏肖洛瞧了瞧橙汁，丁火这才慢悠悠插上一只吸管，小声说：“小夏哥的一点心意。”

魏肖洛享受地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道，“他倒闲得慌，尽捣鼓些新奇玩意。”

夏知允亲力亲为手工制作的，就是有点别样的甜，像掺了蜜一样，魏肖洛心头悄然升起一丝小幸福。

一次审讯后，是二次审讯，这次只有魏肖洛一个人。

一天之内长发青年两见魏肖洛，想多年前，一年只能见一面。长发青年盯着这位老熟人不由笑出了声。

魏肖洛这次没正襟危坐，他绕着长发青年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正面一拍桌子，眼神犀利看他。“撒谎没用。”

“嗯。”很轻的一声无人听见。

“你家中有谁？”

“我一个人和我养的一只猫，它叫肉丸。”

“你一个人住？”魏肖洛确认一遍。

被拷上手拷的男人只是看着面前的警察，无话可辩。

“跟我谈谈你的猫吧。”魏肖洛目光盯在长发青年脸上，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嗯…肉丸总是蹬鼻子上脸，大小姐脾气。我个人比较喜欢猫，经常给肉丸做肉丸汤。”

“你说，肉丸汤？”

“嗯…我小时候有一次快饿死了，有个好心人把我带回家养过一段日子，她对我很好。我记得我被带回去的第一顿饭是肉丸汤，我喝过的第一碗汤是肉丸汤，那是我第一次吃肉，我没有家人，很快时候一个人过。那是童年最温暖的一段时光，有了家人还天天吃肉，过得很开心。”

“你话不少吧，为什么刚才沉默？”

刚才是指一次审讯。

“见面时你话也不多，是为了给我留下个沉默老实的印象？”魏肖洛见对方不答再次问道。

长发青年不慌不忙开口，“你叫我老实交代，我如实交代而已。”

“你逃避了一些问题可以回答吗？比如说你的名字、你为什么自首。”

长发青年再次陷入沉默，好久没说话。

“你杀了谁？”

“他有代号。代号为“人”。”

“哦？人？”

“我们无身份证者向来怕三样东西，外来人员、警察、老大。”

“你们有老大？”

“他们说，我们是恐怖分子。”

“你杀的那个人是坏人吗？”

“不知道。”

此时的上京是晚上，灯光一片烂灿。一座城市的一隅街角，坐落着一座大庄园，庄园南边是花园。今天的月亮很圆，照得人间一片清白。

一盏路灯下，一声滴滴电话通话音，男声说：“上京的烟花真好看。”

女声说：“你做事太冲动了。”

男声说：“我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我只计较结果。”

女声说：“厉鬼，忠死了。”

“忠啊，该死，她真活该。”男声说，“谁叫她活不明白呢。”

女声说：“她该，罪有应得。也算给你买个教训，做事冲动的下场。”

男声说：“是，是。”

电话挂断，男人容貌暴露在路灯下，英俊帅气的脸蛋、一双美丽漂亮的桃花眼里风情万千，是一位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公子哥。

男人玩味一笑：她呀，世界上曾有一位名为许纤的明星，无人记起。

南厢一间院子，养着一只“金丝雀”。黑暗中一把钥匙插入锁孔咔嚓一声朱门打开，男人笑得艳丽危险，“姐姐今天也没乖乖吃饭。”

院子里的房间盛满亮光，悠悠的钢琴声流利婉转，男人进去，女人不曾抬头。“忠啊，他们说你死了，你死了吗？”

女人修长白皙的手指一顿，琴声停了。“我现在和死人有什么两样。”

“是啊，你失去了做为人应该有的自由和人权。”

“我被你杀死了。”女人幽幽抬眼看他，男人漂亮的眼睛直直盯着她。

“这是一场戏，姐姐，你是我的筹码。”男人不无怜惜走近了女人。女人起身露出一袭酒红色长裙。

“今天很晚了，你该走了。”女人淡漠地说。

男人笑了笑，意味不明：“可是我想跟姐姐睡。”

女人冷冷的望他一眼，见他笑得清澈明朗。

男人勾了勾唇角，姐姐纵然美丽动人，但也危险有害。啧，真是害人不浅的有刺玫瑰。

“姐姐也是你能叫的？”

“我为什么不能？”

“你不是他。”

“今日方知我不是我。”

“他已经死了，你身上没有他的影子。”

“许医生，我和他共享一个身体，怎能不算一个灵魂，同一个人。”男人有些无奈。

警察局里，审讯工作依旧。

魏队：“我要毫无保留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才能为你争取到一线生机。”

长发青年勾唇一笑：“活着有什么意义？”

魏队一阵无语，“活着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只有活着你才能……活着。”

长发青年眼神黯然了一瞬，随之又亮起，含光一笑：你不知道没关系。他开口一板一寸说：“我是正当防卫。”言之认真，让人觉得是真实。

“我杀了他有原因。”长发青年说，“因为他杀人放火抢刧，无恶不作。我之所以说不知道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是因为他救过很多生命。”

“他是个又好又坏的人，他当时想杀了我，因为我看见他毁尸灭迹了。”长发青年说。

魏队琥珀琉璃色的眸子眨了眨，“那你呢？”

长发青年无所谓开口，“我啊又好又坏，我可是个诚实的人，我说的话都是真的，我沉默是因为有所保留。警察先生，信我？”

“信你，但有所保留。”魏肖洛如是说。

“魏警官，救我出黑暗入光明吧。”长发青年轻飘飘轻小言。

“姓名。”

“无妨，我告诉你。”长发青年叹了口气，目光看向白墙。“我叫莫吉。她希望我逢凶化吉，为我取字吉。”

“可是你姓莫。”

“我取的。”莫吉眼睛黯了黯，诅咒我不得吉，诅咒我生而为人，诅咒我害人不浅。

“愿你死后直上天堂。”魏肖洛最后的祝福。

“我死后得下十八层地狱，毕竟我诅咒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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