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群妖围寺

谷村文无暇旁顾，他刚才用赤魍符将两只妖物瞬间灭杀，这才将妖怪镇住，但他身上剩余的符箓不到十张，即使再配合着阴阳术，能继续杀死二三十只妖怪已经是极限。

此外阴阳师不管是用符箓还是阴阳术，都需要消耗体内的储存的灵，谷村文作为中阶阴阳师，灵力并不充裕，能坚持的时间只会比预估更短。

如果被这些妖物发现端倪，一起涌上来……

他面不改色对视着众多妖怪，悄悄攥紧了手中的佛珠。

这串唤作苦菩提的佛珠是凤来寺世代供奉的法器，也是他最后的依托，但对苦菩提能否对付这么多妖物，谷村文心里也没有底。

而且法器并非稀有式神，不能自行吸收天地间的灵，也就是说，催动法器消耗的灵力也需要他来维持。

这几乎是一场不可能破解的绝境。

相较于山门外的僵持，凤来寺后门的情景则显得更加惨烈。

围住后门妖物比山门处略少，但也足有七八十只，守护在此的鹤狸早就和妖物厮杀到一起。

在厮杀过程中，鹤狸点缀着墨黑纹路的后背逐渐被暗绿色的血液所浸透，散发着浓郁的妖腥。

寺墙外面零零散散能看到十多具各种妖物的尸体，但门内却干净如初，仿佛其中有一道无形的天堑，将寺庙与山林阻隔成两个世界，无论何种妖魔鬼魅都无法踏前一步。

式神的实力和主人有关，谷村文是中阶阴阳师，鹤狸也只能使用中阶的力量，面对疯狂的妖物围攻，它也受了伤。

鹤狸左前腿的肘关节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像被尖牙啃噬过，狰狞恐怖，但从鹤狸的血肉中散发出凛冽的寒气，将伤口冻结，每一根血管都清晰可见。

这是鹤狸天生的能力。

冻住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却也影响了鹤狸的速度，而且每次剧烈动作都会导致关节处的伤口再次破裂，在对阵妖怪时是极为致命的。

平安王朝的夜昏暗阴邃，人们早就习惯了在夜晚抬头时看到浓郁的蓝紫色雾气，还有那厚重的天幕带来的压抑，何曾见过这么华美优雅的星空。

这片星空仿佛可以净化心灵，无数人暂忘了纷扰的心绪，遥望着天空沉默不语，有百姓，游行僧，甚至包括纷争中的武士。

有人开始祭拜，感叹着世事无常，也有人触碰到了内心深处的最后一抹温暖，流下眼泪，发自真心的忏悔。

但真正收到感染的人还是少数，大部分人只是借此暂且平复了怒火，重新筹划，为第二日更汹涌的争斗做准备。

甚至今夜的异象也会成为一些阴谋家发动战争的借口。

平安王朝已经黑暗到骨子里，繁华的平安京表面上越美好，就越不能忽视那隐藏在光影下的暗流，那里的人们祥和安乐，其他地域却刀锋交错。

无人知晓，一座深山中比平安王朝更悠久的古刹，在这夜里遭到了无数妖怪的围攻。

凤来寺大殿中逸散的灵越来越多，在整个古刹中弥漫，驱散了潜藏无数年的阴霾尘土，露出青砖碧瓦，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给人一种难以言表的舒适。

庭院内野草疯狂生长，覆满了台阶和小径，谷村雨子移栽的各种花朵争相开放，一片姹紫嫣红，几颗秋叶桐也焕发着光泽，更为遒劲挺拔。

甚至从阴暗的角落钻出几只鼯鼠，仿佛喝醉了般摇摇晃晃，啪的一声躺在草地上，露着白色的肚皮，圆亮的大眼睛眯成一条缝。

山门群妖环伺，庭院四季花开。

随着古刹中的灵越加浓厚，寺外的妖怪也变得焦躁，终于忍不住了。

一只中阶风狸率先从群妖中冲出，如同一阵旋风，呼的一声便出现在谷村文脚下。

“护！”谷村文伸出双指轻点在胸前，指间灵光闪烁，随后全身都升腾起赤白色光芒，将扑近的风狸震飞。

谷村文不是武士，不敢用血肉之躯直接接触妖物，因此每次遇到危险时都会给自己施加一个防护用的阴阳术。这道阴阳术不仅可以隔绝肉体与妖物的接触，还可以对低阶妖物造成一定的伤害，是最基础的术式之一。

虽然震飞了一只风狸，但更多的妖怪也已冲至，谷村文来不及细想，手中扔出三张赤魍符，在半空中化成三道流火，将最前面的三只妖怪烧成灰烬。

接着谷村文侧移几步，手掌平举，光华瞬间绽放，凭空形成一个斗大的符文，将一只长着双翼的似蛇妖怪挡下。

面对众多妖物的围攻，谷村文怡然不惧。

众多妖怪的目标其实是正吸灵入体的少女，谷村文若想带着雨子逃走，成功的概率或许还不低，但他却丝毫没有考虑。

虽然他不是武士，但生在黑暗的平安王朝，居住在纷乱的三河国，常年和山中妖物为伴，胸中怎会没有武士的血气。

身为阴阳师的骄傲也不允许谷村文后退一步，他既然答应了教妖樱阴阳术，就一定会将少女领进这条道路，只要不违背仁义，哪怕面对全天下的妖怪又如何！

来的妖怪越多，从另一个层面上可以看成少女的资质越强，面对如此稀玉，更说明他的坚持有价值。

而且作为守山人，守的便是隐藏在凤来寺山中的魑魅魍魉，如果能和这些妖怪战斗到死，尸骨躺在凤来寺的山门前，他无愧于心。

对于他的选择，雨子应该也会理解吧。

谷村文脸上闪过一抹愧色与决然。

但他最担心的，还是这些妖怪通过其他方式溜进凤来寺。寺庙的围墙再高，也挡不住会飞的妖物，甚至从地下通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天下妖物无穷，任何人都不敢说了解所有妖物的特点，哪怕是这座谷村文走了无数遍的凤来寺山，或许都有一些隐藏于晦暗的未知妖物没有被他发现。

谷村文希望的，是自己战死在山门外，死在妖樱和雨子前面，而不是战斗到一半却发现自己做了无用功，已经有妖物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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