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章穷乡僻壤自得乐重重乌云豁然开

　　两个月后——

　　大刚骑摩托车带着梦诗和彩子，后面跟着一辆摩托三轮车，车厢里装有一张倒放着的木桌子和两把朱漆木椅子及一个用胶带纸封起来的纸箱。他们正要去一个坐落在山脚下的偏僻小村子，所以走着走着就没有了水泥路，只好走土路。大刚一路上都在抱怨这地方不好，但七拐八转地总算到了，在一个虚掩着的斑驳的黒色木大门口停下，院子不小，院墙是黄泥土的，一人多高。院里西半边有几颗大杨树和一颗杏树，黄叶还未落尽，而东半边什么都看不见；还是靠西边，仅有三间厚厚的拱形屋顶上长着几丛枯黄的野草的土坯窑洞，这样的窑洞如今在涞源村已销声匿迹了。他们可清晰地听见咕咕咕的鸡叫声。

　　“唉！”大刚不禁长叹一声。

　　彩子轻轻推开了那两扇黑色木门，他们同时朝里面望去。呵，果然，仿佛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院子里干净又整齐，一条弯曲的鹅卵石路通向堂屋门口，路的左边（西面）是几块菜畦，中间仅长着绿油油的大白菜，由残留的其他蔬菜的根茬不难看出，这大白菜是后来补种的。菜畦的四边上载的是大葱。树下，几乎没有落叶。紧挨着西墙处并排有一个鸡窝和一个羊圈，都用粗树枝做的篱笆围着，四五只下蛋鸡边咕咕咕地叫边用嘴头在地上刨食，两只半大的绵羊正舔着挂在圈檐下的一块发黄的盐。靠近茅厕（村里一律盖在院子的西南角）处错落有致地堆放着一堆煤炭和柴禾，上面用浅蓝色的塑料纸盖着。路的右边是一块半亩之大的地，光秃秃硬邦邦的，可能种的是辣椒吧。那三间土坯窑洞的窗花纸依然鲜亮，仅有的六块小玻璃被擦得亮晶晶的，像空气一样。窗台上放着几个黄色或橘色的大南瓜。不用进去便知道，屋里的地面是青砖的，干净到了像是每块砖头被洗过一样；那些旧家具一定是摆放得横平竖直，大小凹凸搭配得当，且擦得一尘不染，甚至连生锈的烧火棍的摆放靠立都有讲究。另外，屋里的旮旯处一定摆着各色各式的花草，且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嗯，这就是寒梅的习惯，也是一种杰作！

　　“九龙！”大刚站在大门口扯着嗓子喊道，“寒梅！”

　　“你们怎么来了？”九龙和寒梅从堂屋走出来，看到他们后惊讶地问，“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呢？”

　　“先别说废话了——”大刚朝他俩挥挥手说，“赶紧帮忙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下来，有什么话等把东西搬进屋里说吧。”

　　十几分钟后，他们五个人将三轮车上的东西全部搬进屋里，那位三轮车师傅拿了钱便离开了。大刚和九龙把那张桌子摆在了窑洞内光线较好的位置，彩子和梦诗也不闲着，把装在纸箱里的四副已经用花边木框子表好的画并排挂在桌子上方。寒梅一面忙着给他们倒洗手水，一面忙着给他们几个泡茶，但茶杯少了一个，只好用碗来代替。

　　“客气话我就不说了，你们怎么想起带着些东西过来啊？”寒梅微笑着问。

　　“这桌子和椅子是我和梦诗在二手市场买来送给你们的，九龙写作能用得着。”大刚抿了口茶补充说，“你俩可不要辜负了我俩的一番心意啊！”

　　“这四副画是我在网上买来送给你们的，瞧，春天的兰花、夏天的莲花、秋天的菊花和冬天的梅花，一年四季，四季之花都齐了。”彩子指着墙上的那幅梅花画说，“特别是这一幅，也可以叫做寒梅啊！”

　　大家都笑了笑。

　　“房东不在啊？”彩子问。

　　“大娘出去串门了。”寒梅答道。

　　“这炕还热乎乎的！”梦诗摸了摸炕头说。

　　“这里不缺柴火。”寒梅乐呵呵地说，“山上的枯树多的很，现在烧火做饭几乎用不着烧炭，只有寒冬腊月里生火炉的时候才需要。”

　　“我就想不通了——”大刚不惑地问，“这里有什么好啊？”

　　“这里的好处可多了！”寒梅扳着手指头说，“四周环境好，有山有树，走远点儿还有一眼小泉眼呢，空气也好，又安静，很适合九龙写作。”

　　“那你们整天不是很无聊吗？”梦诗开玩笑道，“表哥埋头写作，表嫂在旁边看着，想起来就觉得无聊！”

　　“其实啊，就算整天像你说的那样，我们也觉得很充实。”寒梅略显害羞地接着说，“我们有很多自得其乐的事，就像给邻居家的留守孩子讲故事或辅导功课，和他们一起去野外玩耍；就像帮我们房东老大娘挑水、拾柴火、打扫院子等等；有时间我们俩会去附近的暖棚里找活儿赚点零花钱用，而且我们每天晚上吃完饭后都会去外面走走，山上啦、树林里啦、田间小路上啦、泉眼边啦等等，怎么会无聊呢！”

　　“就不怕在山上被狼吃了吗？”大刚开玩笑道。

　　“不怕，我有九龙呢！”寒梅美滋滋地说，“他也不怕，他有一把长柄劈斧呢。”

　　彩子止住笑，突然揭开锅盖看了看，见是空的，忍不住问道：“你们每天吃什么呢？”

　　“土豆和大白菜是主菜，面条和馒头是主食。”九龙给大刚递了支烟接着说，“当然了，偶尔也会去买点肉、豆腐、粉条一类东西来改善一下伙食。”

　　“其实也差不多，这个时候我们这边的人大多数都吃这些。”彩子点点头说，“嗯，你们在这里买土豆和白菜要比县城里便宜些！”

　　“我感觉你们俩现在的生活好有神话色彩啊——”梦诗忍不住感叹道，“不羡神来不羡仙，只求在人间！”

　　“不说我们了，还是说说你们吧。”寒梅转移话题问道，“大刚，你们的墙布店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在装修当中，估计明年正月里就能开张了！”大刚答道。

　　“不错啊，你们就要做小老板了！”彩子竖起大拇指向大刚和梦诗夸奖道。

　　“有老板娘就行了，不需要老板。”大刚调侃道，“我只是个业务员！”

　　“彩子，你妈和宇飞爸妈还好吧？”寒梅问道。

　　“老样子。”彩子半喜半忧地说，“现在有我弟弟和宇飞的妹妹帮忙，加上宇飞在里面表现很好，有可能提前出狱，所以他们的心情好多了，我的心情也好多了。等宇飞出来后，我们准备开个小餐馆，过我们的小日子，我们也可以像大刚和梦诗一样，当个小老板！”

　　“嗯，这一次是你在学我们噢——”大刚吐出一口烟接着说，“前段时间，梦诗见彩子在做刺绣，就跟着她学习，说也怪了，受她们影响，我也对刺绣有了兴趣，这样也好，就像九龙和寒梅一样有个共同爱好。我个人觉得，以后我的刺绣水平一定会比她们的高，就像厨师一样，真正的好厨师是男人，说不定我还能成为刺绣的艺人呢！”

　　“我完全赞同你的最后一句话。”寒梅朝大刚竖着大拇指说，“同样的针和线，不同的绣法，就会绣出不一样的刺绣，三百六十六行，行行出状元嘛！”

　　“我再补充句——”梦诗急忙插话道，“同样的文字，不同的排列，就会写出不一样的文学作品！”

　　“唉，如今的我们总算各有所求了，也真正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了。”大刚抬头看着黄土拱顶上的电灯泡叹息道，“当我一个人的时候，总想活的轰轰烈烈，真傻啊！当有了自己的家庭时，却觉得平平淡淡的好，这才是我真正想要的，也算是一个普通却幸福的梦想吧。”

　　九龙抿嘴笑了下，并重重地拍了拍大刚的肩膀。

　　“我是一个心已经死过一次的人，能做的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复活它，且会变得像天地一样无限！”彩子顿时泪花花地说“不是美丽的外表就该有无限浪漫的爱情，不是有钱就该有快乐的日子，在生活的不幸和感情的痛苦中挣扎过了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无非是爱的那些人，平安、健康和快乐！”

　　身边的寒梅不由得紧紧地握着彩子的手，同样泪花花的。

　　“真正属于我的爱刚刚开始，梦想也算是才起航——”九龙又点了支烟继续说，“爱情和理想一样，欺骗了别人，也出卖了自己。兴则同兴，灭则同灭啊！”

　　“表哥，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得老实回答我。”梦诗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没有表嫂，你会坚持梦想吗？”

　　“会坚持，但失败了会很痛苦。”九龙意味深长地说，“有寒梅在我身边，失败了也是幸福滋味！”

　　屋子里莫名其妙地变得鸦雀无声了。

　　“对了——”突然，大刚打破沉默并拍着大腿问道，“我忘记问你们为什么会搬到这山旮旯的地方来，县城里不是住的好端端的吗？”

　　九龙拉着寒梅离开的那天晚上，他们就在县城的一家小旅馆过了一夜。第二天上午，他们上街买了一床双人被褥和一些洗刷用具，在彩子和杨光的帮助下搬进了那天下午在县城的东环路附近租好的一间没炕的小屋里。其实，他们还是喜欢睡炕，但一下子没有柴火和煤炭在灶里生火来烧炕，所以只好找了这么一间没炕的屋子，这也是房东发现偶尔有习惯睡床的南方人来这里租房子，才专门把两间屋子里的炕拆了换成床的。晚上，他们请彩子和杨光在饭店里吃了顿饭，然后一起去火车站送走了杨光，当时的（除彩子外）依依不舍离别之情是可想而知的了。搬进去的第二天上午，九龙陪寒梅在一个大型服装厂找了份导购的工作，工资不高，但上班时间不长，且不误准备一日三餐。她这样做，一是觉得与其屋里呆着，倒不如出去赚点钱补贴日常开销；二是为了让九龙一个人能呆在屋里安安静静地写作。每天下午下班前，他总会徒步去接她。晚饭后，他继续坐在那张朱漆斑斑的圆饭桌旁写作，而她就坐在旁边修改他白天所写的。睡觉前，他总会帮她捶捶肩或捏捏脚，她反过来也会为他踩踩腰。那个时候，他们总会聊着有关小说章节的事，而很少谈及其他的。

　　“这是寒梅看出了我的心思，见我后来无心写作，所以搬到这里来的。”九龙自嘲道，“院子里的大人小孩子多，比较吵杂，但这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那里四周都是楼房，东家人丁兴旺，子女各有事业，全家欢笑不断，这就使我的心里很不舒服，看着别人的故事，就忘了自己的事了！”

　　“瞧你那什么表情了？”梦诗突然推了一把正斜视着九龙的大刚，并略显生气地说，“想说什么就别憋着，憋出病来怎么办呀！”

　　“九龙刚才的话——”大刚顿了顿说，“使我还是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彩子不惑地问。

　　“我怕——”大刚磨磨蹭蹭的，像挤牙膏似的说，“那个…时间…长了——”

　　“你倒是快说啊。”梦诗掐了他一把喊道，“没话说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知道大刚的意思，你的担心是对的。”九龙拍了拍大刚的肩膀微笑道，“让时间来验证这一切吧！”

　　“我相信你——”寒梅松开彩子的手，下了炕，轻轻地趴在坐在椅子上的九龙的肩膀上，并再一次泪花花地说，“这一辈子，我只再相信你这一次就足够了！”

　　“好了，九龙要是敢欺负寒梅，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彩子故意转移话题道，“我们这一趟也不能白来，寒梅和九龙是不是该有所表示呢？吃饭就免了，但得提前吃你们俩的喜糖啊。”

　　“是啊，我怎么给忘了呢？”梦诗拍手叫道，“现在就要吃，你俩赶快去买吧！”

　　九龙和寒梅互相看了看，害羞地低下头偷笑，只是不作声。

　　“你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彩子有些迫不及待地问。

　　“这个嘛，我跟九龙商量过了，要等宇飞出来了再结婚。”寒梅若有所思地说，“不管是宇飞和彩子的婚礼，还是大刚和梦诗的，没有一次能够凑齐人数，所以这一次必须凑齐了，也算是一个大团圆吧。另外，我们的结婚照要等到哪天离婚时再去拍！”

　　“这是以后的事了，暂先不说了吧。”大刚张开双臂推了九龙和寒梅一下，并开玩笑道，“生米都变成熟饭了，还这么不好意思，别等了，赶快去买喜糖吧！”

　　“好——”九龙起身微笑道，“我们去买！”

　　当九龙拉着寒梅的手走出堂屋时，他们三个就忍不住瞎起哄了。

　　几天后，寒梅给母亲打了个电话。寒梅母亲说她一直看好九龙，那天之所以要闹腾，是因为担心一直很孝顺的九龙会在他母亲面前一下子没了主意，也是对九龙的一个试探，现在不担心了，而且希望他们找些适当的机会多跟九龙父母沟通一番，只要他们坚持，九龙父母最终是会点头的，何况九龙爸一直没意见。九龙试着给母亲打过几次电话，但一直无人接听，那时他要么一连抽好几支烟，要么叫寒梅陪他出去走走。从那时起，九龙突然就又一次没心思写作了，并经常对着桌上那盆百合花发呆，有时还情不自禁地双眼湿润了。寒梅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几天后，寒梅便对九龙说想回家两天，九龙就给隔壁的李大爷买了包烟并借来辆摩托车，上午把她送到十几里远的一个有公交车来往的大村子。第三天下午，他又去接她。在路上，她只是笑眯眯地说了些自己家里的事。

　　这天晚饭后，九龙哥突然打来电话。

　　“九龙，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傻呢？那次吵架以后，我还真的跟爸妈记仇了，很长时间没有回过村，今天回去才知道爸牙疼得又拔了几颗牙，耳朵也更沉了，你说爸妈都那样了，我还因为房子的事惹他们生气，我真的很不孝！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几个月前妈说总是心慌头晕，实在受不了才给我打电话，叫我第二天上午陪她去医院检查一下，我就有些不耐烦地叫她自己打车来县城，然后再送她去医院。第二天上午，她一个人坐村里的车来了，给我打电话说她在离小区不远的一个路口等着，我刚好不情愿地要开车出去，恰好院后的一个人来找我，叫我开车帮他买一些婚宴上用的烟酒，我却就把妈看病的事给搁下了，等给别人帮完忙以后才过去接妈，而当时妈因为头晕不舒服是在地上坐着，还吐了一滩——唉，几年前我在回县城的路上出车祸时，我怎么第一时间不给别人打电话，而是给爸妈打电话，我相信就算我给别人打了电话，他们也不会像爸妈那样一下子吃不下饭，又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我，还给我出医疗费，并帮我照料我的儿女，能这样对我的人不可能是别人，只有爸妈了，可我后来是怎么回报他们的呢？我现在也是三个孩子的爸爸，没有反过来给爸妈花钱已经够对不起他们了，哪里还有脸惦记他们的钱啊？我真是为了点钱没有了骨气和人性，我真该遭报应，你嫂子整天想着通过求神拜佛来发财，这些都没用，没种好因，哪来得好果，就像寒梅说的，一切福报的源头是孝顺，像我这种不孝的人是不会有好的福报，别人不收拾我，老天也会惩罚我的！更可笑的是——我跟你计较你读书花了我的那点钱，又计较爸妈给你花了多少钱而给我花了多少钱，特别是那次吵架后也跟你记了仇，所以那么久没给你打过个电话，根本不知道你又去了南方，而且还出了车祸——其实，你那次回来本来已经过得很痛苦很无助了，而我还骂你、看不起你，甚至故意冷落了你的同学和朋友，连我都不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了？我不该看不起任何一个人，特别是你，我的有自己理想的亲弟弟！你在那边安心写作吧，爸妈这边有我呢，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打电话给我。最后我想说的是，你娶了一个好媳妇，真的，再苦再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了！”

　　睡觉前，九龙姐突然也打来电话。

　　“九龙，还记得当初你打我的那一巴掌吗？跟你说实话吧，以前我一直没忘那一巴掌，而且一直都觉得疼痛，但直到今天，我不仅觉得能彻底地忘了那一巴掌，而且很感激你，要不是你那一巴掌，我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们之间的和睦相处对爸妈有多重要，也不知道爸妈的高兴对我们有多重要，真的，我们做儿女的应该想尽一切办法让爸妈高兴才对，而且就算我们兄弟姐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也是我们之间的事，绝对不要叫爸妈知道，因为爸妈好好的活着是我们做儿女最大的福！我当初的确怀疑你在爸妈面前说的话和做的事都是虚情假意的，是有很大的目的性，说白了也就是想从他们那里骗得更多的钱和情，是我太小心眼了，把你想成和我一样的人，你的孝顺是真的！我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当初要不是你，我未必能那么快从那段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而且在我最难的时候，那时你还是个学生，宁可自己给和你一样的学生送餐，也要挤出一千块帮我，而我前段时间早就知道你没钱花了，却不懂得帮帮你，我的心里真的很内疚，但愿为时不晚吧！对了，用不着你们的钱给爸换牙，你俩留着用吧。我来给爸换，明天就带爸去县城换牙，而且换一嘴好牙，要不以后还怎么有滋有味地吃你们俩的喜宴和我们给她买的好吃的呢！最后祝你梦想成真，而且祝你俩白头到老！”

　　次日下午，九龙母亲突然也打来电话，九龙两手颤抖地接了。

　　“九龙，今天上午你哥和你姐一起回来过，他们跟我聊了很多，你姐同样是为人媳妇，但她觉得自己不如寒梅，她是个孝顺、通情达理、能帮助你完成梦想的好媳妇；你哥同样是为人儿子，但他也觉得不如你！只要你俩不论穷富都能好好过日子，妈就知足了。同样，只要我们全家人快乐地在一起，其他也都不重要了。你媳妇寒梅说得对——‘一个人可以一无所有，但就是不能没有父母；一个人可以一无所知，但就是不能不懂父母’，反过来也一样，我们做父母的可以什么都没有，就是不能没有你们，我们可以什么都不懂，但就是不能不懂你们。这段时间让你俩受委屈了，回家吧，家里更暖和些……”

　　等母亲那边挂了电话后，九龙这才放下手机。

　　“这次回去吗？”一旁的寒梅泪花花地问。

　　九龙犹豫许久后，担心地问：“如果回去后旧戏重演呢？”

　　“那就再回来吧。”寒梅苦笑道，“如果再回来了，你还再回去吗？”

　　“回去，因为他们是我们的父母，那个家门永远向我们敞开着，只要我们想回去。”九龙意味深长地说，“所以，我们不管去哪里，离开多久，随时都该准备好回家的心！”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寒梅长舒口气又说，“我有一个秘密，是我妈偷悄悄告诉我的，也是你妈含泪对我妈说的，本来我必须保守秘密，但我觉得是该让你知道了，你知道后就当不知道吧，可以吗？”

　　“你说吧。”九龙补充道，“相信我，我也会有一切心理准备！”

　　“你爸的病，不是真的不能做手术——”

　　“别说了！”

　　九龙打断寒梅的话，顿时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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