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旭的视线又落在对面墙上,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字,竟是岳飞那副名垂千古的诗词‘满江红’。现在夜色里,他微微有些醉,看着那些字,那些字就好象悬在半空一样,虚飘飘间正在忽大忽小的飘舞。
他声音有些冷,象是自言自语,又象是在向别人倾诉心事。Julielau凝神听,她全神贯注的看着谭旭的脸色,谭旭脸色是平静的,但是声音却是清冷的,好象寒夜里跌在地上的一块碎冰。让人既有心悸又有怜惜的感觉。
他喝了口酒,又说道:“我妈妈不相信爸爸会那么冲动的做这些事,她四处打听,但是那家财团把消息封的很死,无论我们从什么渠道打探,都只是一个答案,我爸爸确确实实是自己跌下楼的。”
“其实我爸爸不是自己跌下来的,他是被殴打。”谭旭的声音缓了下来,他垂下眼皮,顿了一会儿后,他又说道:“他是被打的奄奄一息后推下楼的,而那个指使手下打他的,就是那个财团的老板。那天,那个道貌岸然的大老板喝了酒,恼怒我父亲上门滋事,便指使手下痛打了我父亲,争执中,他们把我父亲推下了楼。”
谭旭冷冷说道:“事后,那家财团的老板为了息事宁人送来了一笔钱,条件是要我们永远不许提这件事。我妈妈没接那钱,而是选择了继续上诉,她要替我爸爸讨回公道。”
Julielau不安的看着他,灯光照耀下,这个男人的脸一半明亮,一半有点阴暗。
谭旭很平静,“我妈妈一直找机会上诉,但始终没有人理我们,从那时候起,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个社会它不在乎你有多少真理,它只在乎你有多少权利,只要你手里有钱,你就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事,买你想要买的东西。”
Julielau也叹道:“世界从来没有公平过。”
谭旭舒出口气。
他自言自语:“其实我是一个要求不高,安分守已的好孩子。”
“少年时我做梦,我以为我会做到总统,或者做到将军,指挥一些士兵冲锋陷阵。”
“青年时我挥霍人生,因为我看不到前途,母亲改嫁又去世,我没有了亲人,也没有了关爱我的人。”
“捅伤人后我四处逃窜,最饿的时候三天没有吃东西,在垃圾桶捡别人扔掉的馊食充饥。……”
夜很凉,整个房间只有这个男人的声音。
“认识我妻子后,她给了我希望。我这才又有了复仇的信念,我要回来,要好好的生活,要让害我的人生不如死,要加倍,加倍的讨回这一切,我要让他破产,身败名裂。……”
他说这些话时,完全没有看身边的女人。
Julielau小心的问:“二十多年了,那个害您的大恶人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谭旭却就此打住了话题,他没再说话。
他把酒杯放到了桌子上,人往沙发一拢一靠,闭上了眼。
今晚来时他已经喝了点酒,现在回来又喝了好几杯,酒意上来,他有些倦。
这个叫Julielau的女子是他在名媛会所认识的一位公关女子,她并不是欢场中的女子,她的职业也很特殊,她算是白领,职业是可以陪一些高级男士出席宴会和交际场合,按时间收费,但是不做皮肉生意。他没有固定的女友,私生活也很洁检,但是为了交际他也需要女伴,所以就选择了她做为自己的女伴。
对这个女人,其实他不了解,可是为什么今夜却选择了把隐藏多年的心事向她托盘而出?
只因一个原因,他虽然和她有几次合作关系,但始终把她当成了一个陌生的伙伴,并不是朋友。
我们有时候有心事,不愿意向自己最亲近的人倾诉,却会告诉网友,笔友,其实并不指望他们能帮自己解决多少实质性的问题,而是自己一舒痛快后,心理得到了释放。
谭旭轻轻舒出口气,他睡了过去。
Julielau一直看着他,她不敢动也不敢说话,等了很久,只见他气息平和,她这才轻轻叫他:“谭先生?”
等了一会儿,她这才小心站起来,过去给他脱掉鞋子,把他的腿和脚抬到沙发上,又去卧室找到一床被子,小心给他盖上,做这一切,他毫无知觉,似乎很困,睡的很酣。
他确实很困,好象走了好远的路,很想很想睡一觉。
这一睡又似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
那是冬天,天在下大雪。他母亲带着他去孔家外面,那时候孔家还没有搬到现在的别墅,他们住在另一套房子里。
妈妈流着泪告诉他:“儿子,就是那家人害的你父亲,我要你给我记住他们的模样,永远都不许忘。将来有一天,你一定要把这一切全都讨回来。”
他牢牢记住了母亲的话,也记住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孔冠华。
后来,孔冠华的夫人来找他们,她带了一些钱和东西来,他记的很清楚,那位夫人不象孔冠华那么奸诈,她很漂亮,也很端庄,她和一个司机一个保姆一道过来的,进来后,司机把送来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
母亲喝斥他们滚出去。
那位夫人很尴尬,她没有发一点脾气,也没有高傲的摆什么姿态,只是低声的请母亲收下东西。
他正在里屋温书,听到外面的动静马上冲了出来,没有武器,他顺手抄过一把剪刀紧攥在手里,挡在母亲面前。
孔冠华的夫人看着他,神情很哀伤。
他对孔冠华夫人说了一句话:“你记住一件事,你们孔家欠我们的,我一定会讨回来的。总有一天我要踩进你家的门,我要让你儿子永远站不起来,女儿生不如死。”
那位夫人吓的脸色煞白,她刚生了女儿,女儿正在保姆怀里抱着,包裹在漂亮的羽绒服里,就象公主一样。一听到他这么恶毒的话她马上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好象恶运已经轮回到了自己的儿女身上,她浑身都在发抖。
……
二十年了。
那位夫人已经过世了,孔冠华这个衣冠禽/兽竟然扶摇直上,直做到了商会主席。
可是出来混,坏事做多了,总有一天会有人来讨还的。
没人知道他的身世,认识第二任妻子后,她给他换了身分来历,把他包装成了一个正派的好人家孩子,除了家世清苦,受了点坎坷外没什么卑劣的过去。两年前他悄无声息的回来,注册了公司,在暗中小心观测着孔冠华的动静。
本来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报复孔冠华,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安插了各种眼线放在孔冠华的公司,不料孔冠华这只老狐狸开始察觉,这下让他感觉到好玩,他索性在背后和孔冠华玩起了游戏。
开始做这一切时,他并没有把孔唯真算在其中。
孔唯真不过是个傻里傻气的千金小姐,根本对他构不成威胁。
孔唯真的经历就象一张白纸,毫无评点之处。她除了逛街,画画,什么都不懂。
那天他去孔家别墅,一眼看到孔唯真,他也有些惊讶,原来当年那位夫人怀里的女婴,竟然已经长成了这么端庄秀美的女孩,她脸上的表情天真无邪,看见他时,眼里只有好奇的询问和迷惑。
就在那一刻,他忽然心里产生了一个奇怪的计划。
夜深了,已经是夏天,后半夜的天际非常晴朗,银河挂在天空,星星格外闪亮……
他睡了过去。
……
笔锋上的圆舞曲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