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聂小倩

　　仓库里堆放着被切割好的大块木料，整齐的码放成排，木料中间留下狭窄的过道。在木料场的角落，有一个用木板围起的简陋小棚，从里面透出微弱的火光。

　　他如壁虎般贴着墙壁，轻轻的锁死了窗户，跳到下方的木料堆上。落下的声音很轻，接着再如狸猫般跳到了地上，沿着过道朝木棚走去。

　　绕过两排高耸的木料堆，忽然停下了脚步。在木棚的前面，有一片土地的色泽要比其它地方深一些，透着湿润的气息，好像被刚刚翻起过。

　　是陷阱吗？他攀着木料堆爬了上去，从来回几次跳跃，落到了木棚前。

　　里面传出了说话声，透过木棚的缝隙能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和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偎依在一起；他们围着小小的火堆，火堆上烤着几只串好的土豆。

　　土豆已经烤熟，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好香啊！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吃了这么久的酸肉干，终于闻到久违的食物香气。他舔了舔嘴唇，掀开布帘走了进去。

　　“啊，你是谁！”少女丢掉啃了一半的芋头　，一把拉起男孩，退到了木棚的角落。迅速从地上摸起了一只铁棒，颤抖的对着他。

　　“别怕。我叫郑义，路过的，只想进来休息一下。”他摊开双手，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眼光落在脚边热腾腾的土豆上，忍不住吞了口吐沫。

　　“你，不是食人魔？你嘴上有血……”少女盯着他的眼睛确认了半天，终于松了口气，依然挡住小男孩的身体说，“我叫聂小倩，他是我弟弟聂小文。你是从哪边过来的，去过东边的别墅区吗？现在还有吃人的怪物吗？”

　　“食人魔……还有很多。你们以前住在别墅区吗？躲在这里有多久了？”他用袖子抹去嘴角的血迹，坐下来问道。

　　“是姐姐带着我藏到这里的，爸爸妈妈为了让我们跑掉，都被那些怪物抓住了。”小男孩的脸脏兮兮的，抓着姐姐的手，委屈的说道。

　　“嗯……这个，可以给我吃吗？”他指着滚落在脚边的半个土豆问。

　　实在不愿再听到这些悲惨的遭遇，也不愿让自己再对任何人产生任何的感情。他只是个普通的人类，没有力量照顾他人，也没有办法给予任何人依靠。

　　“你吃这个吧！”女孩捡起了半个土豆，却没有给他，又从火架上拿起一只刚烤好的黄澄澄的大土豆，递给了他。

　　他用力的吞着口水，一把抢到了手里；顾不得烫嘴烫手，就这么呲牙咧嘴的全吞进了肚子。

　　“喔，好吃，实在太好吃了！”久违的清香和温暖在腹腔内弥散，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别着急，这里还多呢！给，快喝水……”

　　看他噎得说不出话，女孩从旁边拿起一个饮料桶，里面装着满满的清水，递给了他。

　　他喝完了一整瓶水，然后摸着肚子，长长的舒了口气。渴了这么多天，终于舒服了……

　　“给，吃吧！”又一个热气腾腾的土豆递到了眼前。

　　他舔着嘴唇，望着焦黄的土豆，犹豫的搓着手。食物对于此时的人类实在是比黄金还有珍贵的东西，更不用说这两个半大的孩子。

　　“吃吧！附近的地里还有土豆，我和弟弟趁没有怪物的时候挖了好多。几里外有一条小溪，里面的水可以喝，我们的水就是从那边带回来的。”

　　“这个……那太感谢了！”他接过了土豆，心里却在想，自己白吃了人家两个土豆，还喝了这么多水，到底拿什么来还呢？

　　忽然想起了身后背着的肉干，抬起头问：“你们，是新人类还是旧人类？”

　　“我们是旧人类。”女孩低着头，怯怯的说道。

　　“那你们……受过伤吗？”

　　“我和弟弟都被天上的怪鸟抓伤过，不过早就好了！”女孩老实的回答。

　　“呵呵，那就太好了！明天我去打猎，给你们多留点豹狼肉！”

　　终于放下了心底的愧疚，他笑眯眯的望着眼前的少女，才发现对方居然是一个标准的小美女。

　　望着她擦着黑灰却依旧白皙粉嫩的脸颊，清澈的双眸，坚挺的鼻子，嘴角微微上翘，露出皓齿红唇的微笑着。如果不是这场灾难，她一定是个让人艳羡的富家小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吧？

　　“吃豹狼肉？”小倩吃了一惊，捂着嘴说，“那些怪物身上有病毒，吃了也会变成怪物的！而且，它们吃的是人肉，还有那些食人魔，他们都是人变的啊……”

　　“不是，不是食人魔；是豹狼，有点像狼，又有点像豹子的怪物。呵呵，放心吧，被感染的都是新人类。绝大多数的旧人类就算被咬了，也不会被感染的，你像你们这样！”

　　“你也是旧人类？”小倩惊讶的望着他沾满尘土的战靴和放在身旁的步枪。

　　“当然了。我被怪物咬了不知道多少次，包里现在还有好多吃剩下的豹狼肉，这不也活到现在了？”他掀开衣服领子，露出满是伤痕的后背。

　　看着横七竖八的伤疤，女孩的眼里闪着泪光，小声的问：“还疼吗？你在外面一直都是吃豹狼肉活到现在的？”

　　望着女孩怜悯的泪光，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有种很温暖很舒服的感觉，“嘿嘿”的干笑着说：“也没什么啦，习惯就好，那些怪物没想象中的那么厉害，很容易对付的！”

　　“我们不想要肉干，您能不能，能不能请您……”女孩充满期盼的望着他的眼睛，欲言又止。

　　“好了，该休息啦，我可真是累了！”他慌忙站了起来，找了个角落重新躺下，闭上了眼。他听到了小倩的叹息，心里有些难过和自责，但更多的却是无奈。

　　前面的路还很长，以自己的能力，根本无法保护姐弟俩的周全。与其跟着自己冒险，随时可能怪物追杀甚至吃掉，还不如躲在这里，等待灾难过去的一天。可是灾难真的会过去吗？

　　“姐姐，我们能跟大哥哥一起走吗，他会带我们一起逃走吗？”小男孩趴在姐姐身边，小声的问道。

　　“小声一点！”小倩把弟弟搂在怀里，亲着他的小脑袋，说，“会的，明天我们把剩下的土豆都挖出来，送个大哥哥，然后央求他带着我们一起走。他是个好人，一定会同意的！”

　　篝火静静的燃烧，偶尔爆出“噼啪”的星点，在孤独的夜晚散发出融融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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