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臭兄见吴秃子和苟天明似有相信苏任的状况,再也躲不住了,这才从阴影里出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大爷千万不要相信这小子的鬼话,我家县丞绝不会做过河拆桥的事情,拿了这制盐之法我们两家一起经营,定然能挣很多的钱,从今往后双嘴山就是温水县最大的官盐商家。”
“哈哈哈!”苏任大笑:“这话还真好笑,岂不知前几天蜀郡太守文党已经从我这里将这制盐之法拿走,想必现在已经在前往长安的路上,最多不出半年,整个大汉就全是布袋盐,到那时候还挣什么钱?这事刘县丞应该知道,怎么没告诉二位大哥?”
苟天明立马就有一种被骗的感觉,恶狠狠的瞪着口臭兄。口臭兄连忙退了两步,指着苏任大吼道:“胡说八道,这里是穷乡僻壤,蜀郡太守怎能来这里?”
苏任冷笑一声:“前几日还是县令常事和刘县丞一起带着蜀郡太守来的,好多人都看见了,我怎么成了乱说了。”
“你!”口臭兄不知道怎么辩驳,连忙对吴秃子道:“大爷不要听这小子胡说,绝无此事。”
苟天明的短剑已经抽了出来,一把抓过口臭兄,剑尖顶在口臭兄的眼前:“说,是不是刘文骗我们?敢乱说一句,挖出你的眼睛!”
口臭兄有些傻:“县丞绝没有骗你们,只是说得了这制盐之法,让侯建处理。”
苏任长出一口气,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事情到了这一步,自己能干的事情就是看热闹。
苟天明一听,火冒三丈,抬头看着吴秃子:“大哥,这刘文果然没安好心,先宰了这家伙,看他刘文能咋样?”
吴秃子也皱起了眉头。当初他并不是没有想到这层意思,本来的打算是拿了这制盐之法自己干,他才不会傻到相信刘文会和他平分的好事。刘文是什么样的人,吴秃子也是温水人,他岂能不知道。
口臭兄已经吓傻了,连连求饶。
吴秃子却问苏任:“你说的事情当真!”
苏任点点头,一脸的笑容,眼睛里全都是真诚:“我没有必要骗二位大哥,如果要骗找些假话也就是了,告诉二位,拿了这制盐之法定然能富可敌国,说不定你们一高兴就把我放了,现在让你们的愿望落空,我为何要自己找死。”
“再说了!我和刘文是有仇,可跟二位无仇,这半年咱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我们的盐二位可从来没下过手,就连盐商都没动一根指头,何苦得罪你们,让我这一本万利的生意泡汤呢?”
“更加不会和刘文联手,想当初我师父可是治死了刘文的小儿子,如今我又抢了刘文的生意,刘文也欺骗二位,这么算来我们两家才最应该站在一起才对。”
……
吴秃子问了一句,苏任回答了十句。听的口臭兄好几次都想出言辩驳,可看看眼前明晃晃的短剑,又把话咽了回去,变了另一种说法。
“苏县佐说的对,刘文就不是个好东西,他这次就是骗二位大爷除掉苏县佐,然后把布袋盐的生意独揽下来,答应给二位大爷的粮食,刘文一粒都没有准备,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刘文纯粹就是糊弄二位。”
为了活命,口臭兄是竹筒倒豆子啥话都敢说。
“二位大爷就绕了小人吧,我就是刘文的一条狗,替人家跑腿传话的,就算杀了我刘文连看都不会看一眼,还脏了二爷的手,求求二爷,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替刘文传话也是没办法,一家好几口等着吃饭,只能昧着良心干。”
口臭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那叫一个凄惨,整个人都软下来,要不是苟天明拉着他的衣领,早已经趴在地上了。
“大哥!大哥?!”苟天明看吴秃子有些发呆。
吴秃子抬脚就踢在口臭兄身上,口臭兄和沙袋一样被踢出去老远,一咕噜爬起来,跪在地上连连作揖磕头。
苏任上前一步,作了一个罗圈揖:“各位都是好汉,劫富济贫也是我的目标,虽然我没有各位英雄的本事,送各位几石粮米,几吊钱还是可以的,大家都生活的不容易,今日我就做一回主,各位好汉绕了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这制盐之法送给各位,虽说朝廷现在已经有了,好歹还需要些时间才能理顺,这段时间内,双嘴山的兄弟们还能挣点钱,以后我们就一起干,是好是坏走过才知道,各位英雄好汉觉得如何?”
苟天明点点头:“大哥,苏县佐说的对,咱们本来就不能替那些狗官卖命的,被龟儿子当枪使,已经折了咱们的面子。”抬脚踢了口臭兄一个跟头:“滚,回去告诉刘文,爷爷和他不共戴天!”
“是是是,谢各位爷爷饶命!”
“快滚!”
口臭兄连忙起身,脸上的血都没顾得上擦,转身钻进林子里跑的飞快。
吴秃子上上下下打量苏任。这个人年纪也就十五六岁,样貌普通,穿着一件灰色的袍子,怎么看怎么像山村里那种随处可见的乡下小伙。可此人能说会道,而且手里各种花样层出不穷。今晚本来是个必死的局,三言两语不断救了他的人,还说的自己好像做错了一样。虽然是和苏任第一次打交道,可在心里对这个娃娃起了警惕之心。
“你回去是不是准备对付刘文?”
苏任嘿嘿一笑:“这还的仰仗吴寨主帮忙,只有刘文或者说刘家彻底在温水县无法生活,我们的好日子才能开始,但凡有一口气,那种阴险的家伙迟早会反手将我们弄死,我觉得还是处理掉比较好。”
“你有了计划?”
“还没有,不过事情都是人做的,总有办法。”
“好吧,那我就姑且相信你一回!”吴秃子抱拳,转身要走,猛然间想起什么:“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苏任连连点头:“吴寨主放心,我这人就有一点好处,答应的事情觉不会忘。”
“这就好,就算你忘了我也会提醒你!”一挥手,身旁碗口粗的一棵大树拦腰折断,轰然砸在存盐的茅草屋上,压塌了半边。
苏任笑盈盈的将那些山匪全部送走,听着声音应该走远了,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全身上下好像脱力一般,整个人觉得轻飘飘的,冷汗这才出来,浸湿了衣袍,冷风一吹凉飕飕的。
万恶的社会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杀个人和杀只鸡一样,想想自己来的地方,敢杀人?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就算自杀都会有很多人劝你。这倒好,想死太容易了,找个狠人骂几句狠话,第二天就冰凉了。
霍金竖起大拇指,一脸的兴奋:“大哥,你太厉害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榜样。”
“少拍马屁!”苏任躺在地上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你小子不是来保护我的吗?怎么刚才一声不吭?”
霍金一笑:“大哥口若悬河,就我这笨嘴说出话来肯定坏事,还是闭嘴比较好。”
苏任叹了口气。这个霍金才十岁,怎么就变成小混混了,他的那个师父冷峻太不称职了。
就在卤水泉睡了一夜,第二天才往回走。半路上就碰见冷峻和霍老四,两个人领着三十四个拿着农具、木棍的青年浩浩荡荡的过来。霍金远远的看见霍老四,急急忙忙冲过去。还没来得及抱住,一声响亮的耳光就打在了脸上。
冷峻往苏任的身后瞧了瞧:“他们没杀你?”
“废话,杀了还能站在这?”
“不对呀,这吴秃子一向心狠手辣,咋能放了你呢?”
“你是盼着我被杀是吗?行,看见没,这是动脉和气管,拿你的剑来一下,保证再也活不过来了。”
冷峻翻了个白眼:“这不是关心你嘛!不领情算了。”
回到老君观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一回来,苏任便将自己关在屋里,谁叫都不开门。霍金提着自己的梭镖在苏任门口一站,谁都不让靠近,哪怕是霍老四来了都不通融。这样的结果当然又是一顿胖揍。
老君观的外面,黑压压的跪了一片人,他们都是从卤水泉回来的。胡济已经可以下床了,领头跪在门外,任凭谁劝都不听,一定要等苏任。
整整跪了一天,苏任才从房间出来。短短一天时间,苏任的脸竟然清瘦了好多,衣袍穿在身上都显的松垮,那一双眼睛却更加深邃了。这吃人的社会,既然我不吃人就会被人吃,那就没必要吃素了。
“起来!”苏任大吼一声,中气十足。
胡济看了苏任一眼,人虽然瘦了,气势却足了不少,在妻子的搀扶下这才慢慢的站起来。身后的众人也连忙起来。
“四哥,给每个人发一百钱,就算是精神抚慰金,以后想跟着我干的咱们继续,不愿意跟着的我不拦着,必定经过这事谁都要考虑考虑,明天早上愿意来的就在门口集合。”说完苏任转身走了,没管门口那些人的表情。
冷峻连忙追上苏任:“你这又是咋了?好端端的发什么钱?”
“老子有钱,喜欢给他们咋了?需要你的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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