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真正的枫1

(一)

兰欣深深叹了一口气，心中盘算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询问道：“小慧，以你对聂枫的了解，你觉得这个孩子怎么样？”

陈小慧不解道：“你是指枫儿的为人？”

兰欣道：“不错。”

陈小慧道：“不瞒你说，我和枫儿没有接触过几次，对他也不是非常的了解，但从今天中午的谈话中，我觉得这个孩子是一个诚实而睿智的孩子。”

兰欣道：“哦？”

陈小慧道：“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

兰欣道：“你们谈了什么？”

陈小慧展颜道：“我们谈了有关学校的事情，当我和海雄向他表明我们自己要去美国的时候，这个孩子甚是舍不得，他不但说自己舍不得我们走，而且他还用学校的发展和前途来挽留我们，希望我们不要离开。”

兰欣吃惊道：“你说他用学校的发展和前途挽留你们？”

陈小慧道：“不错。”

兰欣暗暗沉思。

陈小慧道：“要不是我和海雄注意已定，要不是淑情的事情让我们心灰意冷，我想我们恐怕就被他给说服了。”微微一笑，接着道：“依我看，枫儿这个孩子和我们心中认为的那些男孩儿不一样，他不但诚实老实，而且聪明绝顶，尤其他说的话，深奥富有哲理，如果我不是和他促膝而谈的话，我是很难相信那些话是从一个大学生的口里说出来的。”

兰欣道：“你说他的话深奥难懂？”

陈小慧道：“不难懂，但非常深奥。”

兰欣道：“哦？”

陈小慧给兰欣斟满了茶，一字一字道：“枫儿说的话，不但一点都不难懂，而且还通俗易懂，但他就是用那些通俗易懂，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词，却能表达出别的孩子无法表达出的深意。”说到这里，微笑着摇了摇头，眼里充满了慈祥的笑容，接着道：“我教了半辈子的书，如今还是第一次见这样聪明绝顶且见识卓越的学生，看来淑情和灵儿的眼光都非常不错。”

兰欣看着陈小慧，想到曾明对枫的评价，想到灵儿对枫的迷恋，想到陈小慧对枫的夸奖，心里就好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疑虑重重，矛盾不堪，沉默了半响，询问道：“小慧，他真有这样能说会道？”

陈小慧道：“他能说会道倒是不足为奇，因为现在的孩子们大都能言善辩，但要是说到讲有理，且能把道理讲得精彩万分的孩子，枫儿这孩子却是我生平没有见过的，至少我先前没有见过。”

兰欣怔怔盯着陈小慧，端起茶杯，品了有口茶，半信半疑道：“他当真如此与众不同？”

陈小慧道：“兰欣姐，如果你实在不相信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说几句他中午说过的话，你一听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兰欣道：“你说吧。”

她脸上立刻变得没有了表情。

但不是冷酷。

而是严肃和认真。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小慧，屏气凝神，好像生怕错过一个字。

陈小慧眯着双眼，回忆了片刻，正色道：“中午，当我和海雄告诉枫儿我们要出国的事情，他显得十分担忧，而且非常不舍，想了一想，他郑重其事问海雄，‘您想过没有，你们走了以后，咱们学校怎么办？我们学校正处在十字路口旁，如若你走了，谁能有资格接替您的位子呢？谁又能担负起领导学校几万名师生的重任呢？’”

兰欣道：“海雄是如何回答他的？”

陈小慧道：“海雄想了一想，微笑着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不过你大可以放心，学校里有许多才华横溢的领导，如果他们坐了院长这个位子，我想他们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

兰欣道：“聂枫又怎么说？”

陈小慧道：“他没有说，只是冷笑了一声。”

兰欣惊诧道：“他冷笑了一声？”

陈小慧道：“没错。”

兰欣道：“他为什么要冷笑？”

陈小慧道：“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冷笑，不过沉思了一会儿，他就又一字一字对海雄说，‘爸爸的想法没错，我们学校是有许多优秀的领导，但您想过没有，万一让一个资质平庸、才华一般的人做了我们学校的院长，我们学校岂不是要从此走上衰落的道路了吗？’”

兰欣有些吃惊道：“他还说了什么？”

陈小慧道：“您能为学校将来的前途打算，主动退位让贤，这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您心里也非常清楚，领导学校需要的具有领导才能的人，而不是才华横溢的人，何况才华横溢人不一定就能说明他管理能力和管理水平同样出色，那些才华横溢的老师，让他们上讲台教学或许是一把好手，但要是让他们统筹领导整个学校，他们就未必能胜任了。”

兰欣脸上露出了笑容，赞赏的笑容，连连道：“不错，他小小年纪就能有这样独特的见解，真的非常难得。”

陈小慧微笑道：“他说的有道理的话还不止这些，当海雄问他如何选举贤者而避免小人当道时，你知道他是怎么回答的吗？”

兰欣道：“怎么回答的？”

陈小慧道：“选官之道，在于利民，亲君子，远小人，宁用庸人，勿用小人，宁用真小人，勿用伪君子。真小人就好比是这一把明枪，而那伪君子就好比是一把暗箭，正所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真小人固然可怕，但伪君子更加可怕。”

兰欣情不自禁道：“你还别说，这几句话虽说不是深奥难懂的道理，但要是从像聂枫这样一个大学生的口中说出来，倒是真有几分不可思议，看来他的确是如灵儿所说，是一个才华横溢、颇有见识的男生。”

陈小慧脸色微变，叹息道：“常言说得好，贫苦家的孩子早懂事，枫儿之所以如此懂事、如此优秀，恐怕和他凄惨的身世分不开。”

兰欣惊呼道：“他凄惨的身世？”

陈小慧道：“恐怕的是的。”

兰欣思绪一转，又想起了曾明的话，沉默的片刻，询问道：“小慧，是不是这个聂枫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了？”

陈小慧道：“枫儿的父亲是因车祸而死，而他的母亲却是因心脏病而去世的。”眉头微皱，眼里已闪烁着泪花，黯然长叹道：“说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个苦命的人呐。”

兰欣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陈小慧道：“什么意思？兰欣姐，你是在说枫儿的身世吗？”

兰欣道：“不……不是。”

陈小慧道：“兰欣姐，你是如何得知枫儿父母双亡的事情的？是灵儿告诉你的吗？”

兰欣道：“不是。”

陈小慧惊愕道：“不是？”

兰欣道：“不是。”

陈小慧道：“那就真是奇怪了！”

兰欣道：“奇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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