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北院演武场。
一群林家弟子水桶般将路辰围在中间,路辰认识的熟面孔都站在人前,林方、林秋雪、江宏、齐浩、冷天峰……
林卓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路辰,送信的人早在他们回到林家时,就前往内湖船楼将此事传达家主大人,想来此刻家主大人已经在返回林家的路上。
林方、江宏、齐浩三人望着路辰,脸上都挂着一缕相似的冷笑。虽然路辰闭着眼睛,冷静的神情令三人心中十分不爽,但是此刻三人已经懒得和一个将死之人计较什么。三人心中皆是十二分明白,只等家主大人回来,将路辰的罪名确定之后,路辰必将落入杜千修杜供奉之手,届时路辰必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秋雪俏脸神色淡然,眼神微微透出一丝冷意。
除了一开始指认路辰之外,之后冷天峰就再也没有看过路辰,哪怕是一个眼角余光。冷天峰站在原地,身姿昂然,神情高傲,一副飘然出尘的模样,却非故意做作。只是一袭蓝边雪白的衣衫,胸口上却有一大片血污,委实有些突兀,配上冷天峰飘然出尘的神情,竟显出几分不伦不类。
林今夕纤柔的身影一直站在路辰身后,周围林家众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戏谑、嘲弄和不善之意。
就在林家众人等的有些不耐烦时,一阵节奏有力的脚步声从演武场外传来。
家主大人回来了!杜供奉回来了!这小子的死期到了!众人纷纷寻声望去,就见火光照耀之下,六道人影相继踏进林家北院演武场。林家家主林渊冷青着一张脸走在最前面,杜千修如一头发怒狂狮杀气腾腾的紧随其后。再之后……再之后……
嘶~~~待看清跟随在自家家主大人和杜供奉后面四人的面庞,众人皆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双瞳都微微一阵收缩,眼珠子更是瞬息之间瞪大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难道是自己等人眼花了不成。
再之后的两位,其中一位是福春草药堂的韩老先生,另一位是丹药阁的陶老先生。余下两位,其中一个顶着锃亮光头,身形魁梧,不是冷家家主冷雄又会是谁。还有一个双臂垂落下来,十指过膝,正是清河武馆馆主赵远诚。
林渊的脸色虽然难看,但自身气势并没有爆发出来。六人中也就只有心怀丧子之痛和丧子之恨的杜千修,一身气势跌宕起伏如同一只下山猛虎要择人而噬。余下几人,自知此番为客,且又事不关己,来到林家之后一身气势尽皆收敛起来。
不过林家诸人何曾见过这六人虎步同行,便只是看到这一幕,就胸口一滞被压得喘不过来气。六人越走越近,无形之势如一柄巨刀直插而来,原本水桶一般围在四周的人群,顷刻间退潮一般向两边散去。
只剩下林方、江宏、齐浩、林秋雪等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林卓便是其中之一。此刻林卓和之前去往船楼送信人的反应一模一样,看到六人的身影,心头吓了一大跳。微微一怔,连忙上前低声道:“见过陶老先生、韩老先生、冷家主、赵馆主。”
韩老等人一如之前,摆了摆手,同时示意林家北院演武场中的其余之人也不必再向自己等人见礼。
冷雄只目光微微一扫,就看到鹤立鸡群的冷天峰,眉头不着痕迹的挑动了一下。
“人呢?”林渊沉声问道。
闻言,林卓侧身闪到一旁。众人目光顺势看去,就见不远处,是一个阖上眼帘,盘膝坐在地上,身穿灰白相间衣衫的少年。少年旁边还站着一个同样身穿灰白相间衣衫、身形纤柔的少女。
真凶是……路辰?林渊眉头微皱了一下,先前去往船楼传讯的林家弟子直说是一名杂役弟子害了杜腾,林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名杂役弟子竟然会是路辰。杜腾虽然没有经历过生死实战的磨练,但本身境界摆在台面上,一个杂役院的弟子能是杀害杜腾的真凶?林渊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件事……不简单。
就在林渊目光看向路辰之际,路辰也是缓缓掀开眼帘,目光看向来人。目光一扫,路辰便猜出最面前的一袭风纹青衫、眼中浮现出一抹诧异的男子是林家家主林渊。至于跟在林渊身后,眼底吞吐冷芒,一副要把自己扒皮抽筋、敲骨吸髓的鹰钩鼻男子,自是杜腾之父、林家供奉杜千修。
再后面两人,一身气势比起林家家主林渊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是清河三霸中的另外两霸,冷家家主冷雄和清河武馆馆主赵远诚,就是不知道具体谁是谁。至于福春草药堂的韩老和丹药阁的陶老,早在看到林今夕的一刹那,两人就不着痕迹的躲到人群后面,故意避开路辰目光的扫视,是以路辰并没有发现他们也来到了林家。
冷天峰看到来人之后,心中同样微微一震,连忙来到冷家家主冷雄身旁。路辰看到这一幕,便知光头男子是冷家家主冷雄。
“怎么回事?”冷雄偏头问道。冷天峰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冷雄听完之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冷天峰,不置可否。
林渊沉思有顷,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林卓,问道:“杜腾的尸首如今何在?”
林卓道:“已用冰棺保存起来。”
林渊道:“怎么死的?”
林卓道:“杜腾死于酉时和戌时之间,四肢多处骨折,胸口、小腹承受二十多记类似林家长拳的拳劲,五脏爆裂,心脉俱碎。”
林渊道:“人证呢?”
林卓道:“冷家公子冷天峰亲眼所见。且路辰列出的证据,皆被林秋雪、杂役院执事江宏亲口推翻。而此人成为林家杂役弟子只一月有余,如今却已身怀四牛之力。其罪有三,罪一,以下犯上,杀害供奉之子;罪二,期限未满,偷学林家功法;罪三,心术不正,故意隐瞒,包藏祸心。”
林渊目光转过来,看向路辰,道:“路辰你有什么话要说?”
“杜腾之死和弟子绝无半点干系,此事实是有人要栽赃陷害弟子,置弟子于万劫不复之地,请家主大人明察,还弟子一个清白。”路辰站起身来说道。
“人证和物证尽皆指你为真凶,你只凭一句话,又要别人如何信你?”林渊问道。
路辰之前一直盘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非是在闭目养神,而是心绪如电,暗暗思量此事的破绽之处。此刻听到林渊的问话,沉缓有度的说道:“此事若想查明真相,有两个办法。其一,信纸为真,家主大人只需找出写信之人是谁,再审问一番,就能有所眉目。不过……”
“不过什么?”林渊眉头微皱了下,问道。
“回禀家主大人,对方既要置弟子于死地,这条线索恐怕就算查上十天半个月也不会有任何进展。”路辰顿了顿,又道:“其二,杂役院江执事传信为真。家主大人只需下令将江执事拿下,亲自审问一番,必然可以知晓弟子是被人栽赃陷害的。”
“杂役院执事江宏何在?”林渊略微沉吟一番,叫道。
“家主大人,小的在此。”江宏眼神微微一颤,连忙走上前来。
“你今日是否有送信于路辰?若有半句假话,无论此事过去多久,我定罚你不饶。”林渊目光逼视江宏,冷冷说道。
“小的今日确实没有送信于路辰。”江宏道。
林渊微想了一下,道:“你对天发出一道誓言吧。”
江宏浑身肥肉一颤,咬了咬牙,指天发誓道:“小的绝没有说谎,若有半句假话,定不得好死。”
林渊目光逼视过来,江宏咬了咬牙,又接着道:“叫小的三魂七魄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人证、物证俱在,杂役弟子路辰,杀人偿命。”林渊宣判道。虽然路辰爷爷于自己有恩,但自己在路辰爷爷死后,将路辰接入林家已是报完恩情。如今,一个杂役弟子和一名供奉之子相比,自己身为一家之主,只能权衡利弊,选择后者。
话音刚落,杜千修眼中迸出一道凶光,一步步走向路辰。江宏松了一口气,林方、齐浩等人看向路辰,面露冷笑。
林秋雪目光始终淡然,透着一丝冷意。
冷天峰压根就不看路辰一眼,如同一头大象根本不会在乎脚下一只蚂蚁的生死。
路辰一阵愕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审问。回过神来,路辰暗暗蓄力,既然无路可退,岂能坐以待毙。此刻自己就如同扑火飞蛾一般,纵然明知下场会死,也要竭尽全力去拼搏一番。
“很好,你如果一心求死,我反而会很失望。”杜千修目光如鹰隼一般盯着路辰,冷冷说道。
“杀你儿子的人另有其人,你若杀我,是行亲痛仇快之事。”路辰哑声说道。
“你去阴曹地府向我儿解释吧。”杜千修阴狠道。话音未落,一掌拍向路辰,这一掌虽然留手,不至于让路辰一掌毙命,但也足以让路辰一条命去掉十之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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