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粑粑,世界好大啊。”望着无尽东去的红毯江面,雨瞳忽然说。
“是啊,世界很大。”我小声说。
“粑粑,世界的那头有什么呢?”雨瞳忽然转过脸来,熔金般的落日霞光映红了她半边稚嫩的脸。
“粑粑也不知道。但是粑粑马上就要去那里看了。”我抚摸着雨瞳细软的长发说。
“那我也要一起去。”雨瞳看着我,澄亮的眼睛在夕阳的光芒下熠熠闪闪。“粑粑,带我一起去好吗?”
我的心一阵顿挫,一丝苦意如江潮般涌上了我的心头,我的手无意间贴在了我那干瘪的裤袋上,空空的牛皮夹子像是一张警告幅,告诉我铁鞭一样无情的现实。
如果在往日,我会收敛我脸上铺盖的忧郁,露出笑容来安慰雨瞳,打消她的种种顾虑,但是今天,不能了。
“不行了。雨瞳,粑粑不能带你一起去了……粑粑,其实也很想带你一起去的。”我的声音有点哽咽,也许是斜行的夕阳太过刺眼,我强笑着,抚摸着雨瞳的脑袋,“雨瞳,明天开始……我不当你的粑粑了,好吗?”
雨瞳呆呆地看着我,晶亮的眼睛里突然流出了一串泪珠。
“为什么,粑粑你不要我了吗?”雨瞳惊恐地看着我,看着她那忧虑惊恐的表情,我心如刀割。
“粑粑也想跟你在一起,但是……”我突然语塞了,话到嘴巴竟然说不出口,多说一句都感觉自己都会决堤。
“但是粑粑一定要走了……因为粑粑也没有办法啊,这就……人生啊。”
每一只缩在巢穴里的雏鸟最后都注定会被秋风逼着南飞。
我们的内心都是有最丰富的情感,但是这个世界却会用最严酷的方式把它们抹杀。
我突然想起了当初看《动物世界》的猎豹母女的故事,一只雌豹产了一对豹子兄妹,后的她身体虚弱,为了给她的儿女喂食,雌豹妈妈拼了命去捕捉羚羊,好不容易猎杀了羚羊,却被一群埋伏在旁的鬣狗渔翁得利,夺走了食物,身体虚弱的雌豹只能无奈地离开,回到家后,却发现她的一只小崽被狮群给杀死,雌豹悲伤地拱着小崽的尸体,小崽却再也没有醒来,雌豹只能悲痛地离开。
走出几步时,附近的草丛里突然传来了窸窸的响声,雌豹定睛一看,却看到它的女儿从草丛中跳了出来,原来幸运的小家伙躲过了狮群的袭击。
豹子母女亢奋地厮打在一起,在温柔的草丛中翻滚着。那时候我觉得它们真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母女。
可是好景不长,随着女儿一天天长大,相依为命的豹子母女却开始反目成仇,在一个萧瑟的傍晚,雌豹妈妈龇牙咧嘴,凶狠地赶走了依依不舍、不愿离开的女儿。女儿几次想要回到母亲的身边,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母亲身旁,却被雌豹妈妈咬成重伤,头破血流。最后女儿只能一顾三回头,悲伤地走向荒凉的夜幕。
那时候我和我的表妹一起看了这一幕,那时候,表妹哭了,我却没有哭,因为我没有懂其中的深意,但是这一刻,我懂了那位雌豹妈妈的心声。
每个人有可能从刚刚降生时就已经决定了以后的命运,只是他们自己都还不知道。
“粑粑,我不要你走!我不要你走!”雨瞳撅着小嘴抓着我的胳膊,一张瓜子脸顶在我的面前,然后倔强地扑到了我的怀里,撒娇滚打起来。
雨瞳稚嫩的声音刺痛着我的心,我轻轻地抱着雨瞳,拍着雨瞳的脑袋,想要开口,却又几次合拢。
“瞳瞳……对不起。粑粑……已经尽力了。粑粑是个废物……真的支撑不下去了。”
我的心像是飞在风雨中的寒燕,不住地颤抖着,说出这行字的时候,我低下了头,把脸贴在雨瞳软软的黑发上。
橙红色的江面上,一只白色水鸟无声地划过,旋落下一片轻巧的羽毛。
“哟呵,终于找到啦!原来在这儿啊!累死我了!”
一道锐利但尾音却又娇软的女声突然刺进了我的耳中,我猛地一惊,举头回转,却看到在大坝的台阶顶上,站着一男一女两道人影,而刚才发出那阵猫一样娇软叫声的,正是那个叉着腰双眼放光朝我望来女影。
印象派风格的夕阳软软地倾打在那个女生雪白如玉的脸上,像是舞台上的LED灯,登时给女生的脸渲染了高光效果,让我看不清她的脸部轮廓,我能够看到的只是在她面颊两侧闪烁划动的两颗白银色火流星,定睛一看,我才发现原来那是两粒银色耳坠。
伴随着耳坠荡入我眼帘的是两只一跳一跳的学院风糖果色亮漆皮圆头娃娃鞋,娃娃鞋跳了二十六次,踏阶而下,带着那一对罩着白丝长筒袜的象牙美腿停在了我的面前。
美腿的主人并没有给我机会让我看清她那一件白色的雪纺连衣裙,因为一双黑白分明的铜铃大眼突然逼近,拦在了我的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
“哇哦,小鲜肉诶小鲜肉,不错哦。谢天谢地谢谢玄牝大人,这次不是和四合院里的婶婶谈大红裤袄真是太好了!”
铜铃眼的女主人看着我,谢天谢地谢祖宗地叨叨着,翘嫩的唇瓣突然绽放出了浓蜜一样的笑意。
这时候我看清了她的脸,这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脸色白皙透嫩,晶莹玉润,像是没有煮了半熟的蛋白,小巧精嫩的翘鼻,抹了浓蜜一样的唇珠,还有杏花眼上像是芒草一样的长卷睫毛,一起勾勒出了一张孩子气的漂亮鹅卵脸,脸的主人看起来比我都还要小两三岁,剪得平平齐齐的刘海贴着宽阔发亮的额头,一头染成咖啡色的短发像是拦腰切断的酒心巧克力,刷高了女主人的时髦值。
“可惜胸平了一点……”我在心里下意识地直犯嘀咕道。
我看着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她也看着我,但只看我的脸,然后她笑得皱起了鼻子,又回头伸出了被冲那个依然站在坝顶上的男人挥挥手哼哼唧唧地喊道:
“子蟾,快过来快过来,这回是小鲜肉哦小鲜肉,我赌赢了吧,哼哼?”
有晚风吹来,丝丝凉凉,擦过我的脸颊,也吹那道坝上那道身影主人身上,在东方天际漫天的艳烈云霞背景下,府绸的白衬衫的边缘居然被照出现了一圈光带,小方领下系着温莎结的纯黑色宽幅领带,风吹动的时候,那条黑色的领带也像是一条流动的云龙。
这是一个留着中分式长发的男生,年纪怎么看都比娃娃脸妹子长几岁,飞翘的剑眉,凝定的眼神还有毫无表情的脸让我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不太好说话,而棱角分明如同斧削的脸部轮廓像是钢筋条条框框搭建、混凝土浇筑起来的,给人一种机器人般的极度不实在感,没有一米八八也有一米八六的身高已经能在我见过面的同龄男性中排进前十了。
他的身材应该算不上伟岸,但是绝对算得上健挺,他站在那里,像是一柄突然从地下冒出,直插天穹的寒剑,就差身边绕点冰雾了,那高挑的身形看得我都有点不寒而栗。但是更让我介意的是这个男生左肩上那一对展开的黑色羽翼,定睛一看,我才发现那居然婷婷立着一只八哥大小的黑鸟,除了鸟首中央有一道V字型的白纹之外,这只鸟浑身都是漆黑的。
长发男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白银色手表,然后用像是寒风一样没有多余感情的声音说道:
“还有两小时四十六分十五秒。再迟点就赶不上今天的鲸艇了。赶快行动吧,三妹。”
三妹?原来这两个人是兄妹啊。我在一旁一边侧耳倾听,一边腹诽着。
“那有什么关系嘛。赶不上鲸艇就坐龙骨列车啊。龙骨列车~龙骨列车~”短发妹像是一只暹罗猫似的舒展了一个懒腰,用酥酥软软的声音欢呼道,我察觉到那个剑眉男子的眉梢触动了一个很小的夹角。
“龙骨列车这一次的起发地点在玉龙雪山东麓的甘海子,就算坐火车赶去丽江也要一天以上。”男子平静地说,但是我听他的语气,我感觉他似乎在隐忍短发妹的娇蛮。“但是开学前距离龙骨列车的最后一趟班次,只有不到二十一小时三十九分四十二秒了。”
“那就麻烦你展示一下你的车技咯,凌子蟾,你的阿斯顿•马丁one-77不是号称地上飞翔的大鹏吗,极速三百五十公里呢,嗖的一下就到丽江啦。”说着,短发妹子还一手斜指着云陲,一手搭在胸口,做了一个笔直朝天飞翔的动作。
我看到那个叫凌子蟾的男生的眉峰耸得更高了。
“那个……美女。”我怯生生地竖起一只手来,好不容易才在这对奇男怪女之间插上嘴。虽然不知道这对男女的来路,但是极品飞车17我也是玩过的,阿斯顿•马丁是什么档次价位的车,我还是知道的,这对男女把这车挂在嘴边,想来不是寻常人。
“哟呵,小鲜肉有什么话说?”短发妹喜笑颜开地转过脸来,一双晶亮的铜铃大眼直直地盯着我,面对她的视线,我感觉心头一紧,雨瞳也像是见到了天敌似的紧张地缩进了我的怀里,揪住了我的衣角。
“那个,美女,我说啊,咱能改一下口么,如果是一位成熟的御姐或者是媚骚的女王叫我小鲜肉我倒也欣然接受了,不过你看着明显比我小,叫我小鲜肉,违和感会不会太满啊?”我挠着头道。
“切,你也笑我年纪小啊?”短发妹子双手叉腰,升起了一脸的不满,两腮鼓鼓,模样看着俏皮可爱,气质却着实惊人。
“不不不,不是……我是想问问美女芳龄几何,怎么称呼,何许人也,找小弟有何贵干?”我缩着手,急忙转移话题道。
短发妹子拨了拨刘海,退开了一步,觑着眼环着胸道:
“问这么详细,想泡妞啊?你们地上人话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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