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惜缘家中。
灯火通明,黄白的灯光映照在墙上和厚实的灰色帘布上头,沙发上头一男一女两个人翘首以盼,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老曾头的房间那边,男人用手抹了抹人中上头还在蓄势待发的一丝鼻涕,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团,下巴也难以抑制的打着战,和边上的女孩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因为身上被披上了男人的那一件已经干了许久的破烂外套。
“爸,您总算醒了!”房间里头传来了一声欣喜地女声。
牧歌搓了搓自己快被冻成冰柱的手,转头就这么一脸求助的盯着谭奶奶,眼神里就透出了一句话,“我们现在该不该进去?”
“嘿呀。”谭奶奶嫌弃的瞥了一眼牧歌,把身上的那一件破外套脱了下来,蒙在了牧歌的头上,自己则是自顾自的起身,往房间里头走去,身后是还在扒拉衣服的牧歌。
“等等我啊,我们是搭档啊!”牧歌东倒西歪的凭着感觉朝着谭奶奶那边撞去,倒是心急得不行,像是被红布蒙住脑袋的野牛一般莫名的亢奋。
“蠢死了。”谭奶奶又一把把牧歌头上的衣服扯了下来,用警告的语气提醒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到时候要装的像一些,最重要的是,不要老是揪着兄妹这个话题展开毫无意义的辩论。
牧歌则是连连点头,他现在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学的聪明,不要拖谭奶奶的后腿,所以便拍着胸脯,如在立军令状一样的不停保证,自己才不会再犯之前那些个奇奇怪怪的错误。
“哼,笨蛋。”谭奶奶别过脸去,语气中有一丝的宠溺,可声音低的不易察觉,她也不会希望她身后这个笨蛋察觉。
谭奶奶停在了门口,拧开了像是波斯弯刀的门把手,磨砂磨砂的手感让她觉得异常舒适,还留恋的在上头轻轻地蹭了一下。
“曾老伯。”谭奶奶面带着和煦的微笑,“现在的状况还算好吗?”
“挺好的,就是觉得还有点迷糊。”老曾头用掌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没有什么大碍。”
“老鬼头,你懂个什么嘞。”老杨头说,“这病可不简单的。”
“嗯?”老曾头的眉毛挑了挑,把视线转到了老杨头的身上,“你听谁说的?小毛病而已。”
“曾老伯,您可别这么说,杨老伯没有骗你。”谭奶奶把头低下了一点,想要让自己说的更加的危言耸听,可实际效果不佳,像是用手电筒照着下巴装鬼的业余鬼故事爱好者,把应该诡秘的白眼翻得异常的滑稽。
“难道还会让我这把老骨头去陪我老伴不成?”老曾头表面上说的古井无波的,实际上心中慌得不行。
“爸你胡说什么!”曾惜缘娇斥了一句,“您健康的很。”
她瞪了一眼谭奶奶,那表情像是要把谭奶奶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小清,我怎么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啊。”牧歌悄悄在谭奶奶的耳边低语,“这老头子不会真的得了什么绝症了吧?”
“我怎么知道啊猪头!”谭奶奶说,“我又不是医生!我就是个神棍啊。”
她教训完牧歌,便重新摆出一副亲切的笑脸,眼神中存着满满的愧疚,演技超乎牧歌的想象。
“为什么每一次对我的态度都那么恶劣呀!”牧歌心中咆哮。
正这样想着,曾惜缘站起身来,迈着优雅的轻步来到了谭奶奶的身旁,对着她耳语了几句后,两人便一同走了出去。
十几分钟后。
“啊,说话都不能说的响一点。”牧歌左右扭动了一下自己僵住的脖子,心说“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还非要压着声音说。”
“那好。”声音开始变近。
“就这样吧。”声音几乎已经贴在了门上。
牧歌的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当人意识到危险的时候都会变得这样,让人觉得危险的因素各种各样,可能是抵在头顶的枪口,幽静的只有虫鸣的小山村,或是老婆擦洗空调内机时拿出的一叠皱巴巴的钞票,可这些都不及此时牧歌的恐惧。
他当机立断,踮着脚尖一顿后撤,还是在打开门的一瞬那间被抓了个正着。
“我不是故意的!”牧歌双手抱头,可怜兮兮的不敢去看谭奶奶的眼睛。
“没事。”谭奶奶意味深长笑了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牧歌一愣。
“没错。”曾惜缘说,把衬衫的袖扣解开,撸起了袖子,露出了雪白的一截,“动手吧!”
“动什么手啊!”牧歌心中咆哮,把脸对着谭奶奶狰狞的蠕动,“这什么意思?”
谭奶奶伸出了左手,把右手架在了左手上齿锯般的摩擦了几下。
“她的?”牧歌用口型问。
谭奶奶点了点头,把手指贴在自己的嘴唇上头,示意牧歌点到为止。
“我现在的生活是不是就只有放血这一项工作了。”牧歌心想,可倒也不是很排斥,至少自己的生活不再只有阴晴不定的灰蓝或是湛蓝色的天空和海水,还有汩汩的红色,和白色。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把剃须刀,本来还在担忧这样的放血配置是不是有点够不不上眼前这位美人的身份,可她紧张的死死闭着双眼,连呼吸都变得缓慢,一副冬眠的样子,所以牧歌也没什么顾虑,准备下手。
“这个给你。”谭奶奶递上来了一个附着深红色牡丹花的碗。
“要这么多啊?”牧歌惊愕的声音差点就要被曾惜缘听见。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啊?”谭奶奶牙关闭合的说,“我给你一个碗你就要把它装满吗?那下次你放血的时候我给你一个桶好吗?”
“emmmm”牧歌默默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我真是头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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