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成说六十七

　　黄子颜有意识，清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看着镜子里双眼肿成鬼的自己，她苦笑了一声，果然，该来的人还是没开，尽管她多等了了那么多时间，哭了那么多次，也改变不了什么。

　　放在床头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机，黄子颜拿起来摁了一下，摁不亮，果断地就扔回了床头。不是她懒得充电，而是就算充满了电等着，有些事情还是无法改变不是么？

　　窗外还下着白雾，黄子颜勾唇，真不知道，这么早醒来是在期待些什么？

　　或许，她真的时候该放弃了，那个赌约，就像他所说的，没有意义，赌不赌，结果都一样。

　　可是，她就是那么傻啊，她赌上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心，用自己的幸福逼迫他，他都不肯来，甚至连个短信都不舍得给她，她还能说什么？

　　想想昨晚，也是搞笑，自己竟然发着酒疯逼一个男生来找自己。黄子颜清醒后倒真的挺讨厌自己昨晚那样的行为，是真的太差劲了才会使这种不济的招，还是自己的自尊心放不过自己？

　　或许，都有吧，她什么时候舍得放过自己？

　　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绝对不会做这样的蠢事，因为，实在太丢人。笑得太丢人，哭得也丢人，无论什么，都是丢人的。

　　黄子颜突然地就想开了一些，没有人会喜欢这样无理取闹的人。连她自己都不喜欢她自己，讨厌自己昨晚的举动，他又怎么会能接受呢？

　　想开也是这样的，她昨晚或许如果能清醒一些，控制住自己一些，不让那股热血冲昏头脑，或许，就不会闹那么多笑话了吧。

　　或许她早就该想到他不会的，但是，她到底为什么还要赌上自己奋力一搏？到底，还是太舍不得吧。

　　她还记得那时一个钟的时间过了的时候她是怎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啕大哭的。她也记得自己是怎么强迫自己压下那种想去死的举动的。

　　她是还小，却仿佛已经尝尽了人间的苦辣。

　　原来初恋的感觉真的就像“地下铁”里调得那杯叫做初恋的饮料一样，刚喝的时候是甜的，然后越喝，味蕾越是能捕捉到那股酸味。

　　就像她和米达，刚认识的时候，刚喜欢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发春的少女，一想到他就心里甜滋滋的，甚至为了见他逃课也无所谓。

　　可慢慢地，当她将自己的心思向他表明，当她想得到更多的时候尝到的是绵绵不绝的酸涩。

　　黄子颜想着，不知道他看到他的电话里又多了几条她的未接来电时会不会感到厌烦？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轻易放弃自己感情的人，当约定时间过了之后，他还没出现的时候，她虽然有过一瞬间的了绝望，但绝望过后更多的是害怕。

　　说到底，她还是先退让，先输了。尽管时间过了很久，她还是很固执地在等他，边哭边等，就像一个怨妇，她变得不再像自己。

　　在等待的期间，不止一次地给他打电话，早早地，她就打给了他。

　　她突然想和他心平气和地聊一下，她想告诉他，他不愿意来也没关系。她仍旧不会去找别人。

　　只要，他不反对她一厢情愿地喜欢他就好。

　　这是黄子颜的妥协，被强烈自尊心洗刷过后，愤怒过后因为害怕而换来的难得清醒。

　　可无论这次怎么不依不挠地打过去，电话都只是一直在响着，而他再也没接过她的电话。

　　一次又一次，都是那样，黄子颜的手握着手机附在耳边都附累了。终于，她的心渐渐的凉了下来。

　　他当真是不会再理她了，讨厌她了，就连电话，也不愿意再接了。

　　而在她失落至极的时候，那个手机，正在某处草丛里不停的闪着光，振动着。

　　可它的主人却没有办法再摁下接通键，直到它最后一次亮光暗下来……

　　黄子颜抿了抿嘴唇，还是固执地等着，不知道等了多久，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了也没有知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那固执的情绪都换成了认命。她想着，今天就去告诉他，她放弃了。

　　虽然，还是会很舍不得啊，但是，她实在太害怕她在他心中会变成一个讨厌的人。

　　她放手了，只要他不讨厌她，其实也就够了。

　　黄子颜故作乐观地笑了笑，随便拿梳子理了理头发，就这样吧，今天就去宣布赌约的结果。

　　她输了，她愿意放手。毕竟，她还年轻啊，再次喜欢上别人或许不是什么难事。又或许，要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不过，没关系啊，时间应该会治愈一切啊。

　　可后来黄子颜才知道，她错了，时间不仅仅能治愈一切，还能带给人们太多太多猝不及防的事情。

　　就一晚的时间，很多事就已经造成，并且无法挽回。

　　黄子颜洗漱好后便走到了客厅，在朋友家，还有个姑娘在呼呼大睡。每一个人昨晚都玩得太嗨，所以一时半会或许还不能醒过来，就只有她这种心事重重地人才会在醉酒之后还能早起。

　　黄子颜虽然很庆幸自己昨晚动静那么大她们都没醒，但她还是下意识地就把自己的动作都放轻了些。

　　可就在她穿鞋，要开门出去的时候，外面却响起了无比剧烈的敲门声。

　　“砰砰砰！”一下比一下响，黄子颜下意识地还堵住了耳朵才去开门。

　　门口的黄子煜赫然就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黄子颜翻了个白眼：“太阳打西边出来啊，你竟然那么早就起床了。”

　　“但是你敲门能别那么暴力么？我朋友她们都还……”

　　没等黄子颜说完，黄子煜就反常地握住了她的肩，很用力地猛摇着。

　　他突然的反常让黄子颜有些不适应，刚想问些什么，黄子煜就开口了：“手机为什么不开机！？”

　　黄子颜无奈地笑了笑：“没电了，怎么开？”

　　黄子煜瞳孔放大，眼睛也睁得老大，眼球边是红的十分明显的血丝，情绪激动，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你昨晚和达哥怎么了！”

　　黄子颜动了动嘴唇，或许是第一次见到黄子颜这样反常的样子，让她没有来的就有些恐惧，一下子愣是没能将话说出口。

　　黄子煜看着她，看着自己心爱的妹妹，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冲黄子颜咆哮了一声：“说啊！”

　　这么一吼，将黄子颜吼呆了，也将无礼的女生给吼醒了。几个女生顶着鸡窝头出来瞧，不知道兄妹俩发生了什么事。

　　但或许是黄子煜此时身上的暴虐气场太过强大，姑娘没愣是一个都没敢向前劝一劝，就连平常和黄子煜聊地不错的阿阙，也感到了一丝压迫。

　　众人被黄子煜脸上分明的严肃和愤怒吓得不敢说话，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黄子煜那样对黄子颜。

　　别说她们不敢相信了，就算是黄子颜，也呆在了原地，这是她第一次被黄子煜这样吼。

　　她不知道那个百般宠爱她的哥哥，今天为什么会对她那么严肃，还吼她，是她做错什么事了么？

　　肩膀上的大手紧紧抓着她，抓着她生疼，黄子颜一边疼得不敢出声，一边还感受到了黄子煜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黄子颜嘴唇抖了抖，愣是好久才说出了一句话：“哥，你这是，怎么了……”

　　黄子煜呼吸沉重，起伏的胸膛不难看出他此刻已经是很极力地在克制自己的情绪。

　　他在众人已惊呆的目光下抓住黄子颜的手腕，将黄子颜拉走：“你跟我出来！”

　　话刚说完，两个人就已经到了门外。“砰！”的一声关门响将里面的人和他们隔绝开来。

　　黄子颜忍着痛，憋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花，问着黄子煜：“怎么了？”

　　黄子煜无意中看到了自己妹妹眼里的水润，才突然醒过来，放开了她的手。

　　他缓了好久，才将自己显得没有那么暴怒黄子煜低头，来回走动，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吐了口气，才再次说话：“昨晚，是你叫达哥赶过来找你的？”

　　黄子颜看着举动反常的哥哥，点了点头：“嗯。”

　　刚说完话，黄子煜刚控制好的情绪就又爆发了，修长的五指遮住眼睛，仿佛就在哭。

　　黄子颜看不到他的情绪，却忍不住的想上前安慰，但又觉得自己的哥哥不想是会哭的那种人。

　　所以，不知所措的黄子颜只能静静地看着黄子煜的反常。

　　知道他将手放下，她才真正看清了。原来从小到大都不屑于哭的哥哥，此时脸上，已经落下数行清泪。

　　黄子颜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黄子煜，哭得和她一样狼狈不堪的黄子煜。

　　“啊！”突然地，黄子煜咆哮了一声，继而往黄子颜身后的墙上猛砸了几拳。很快地，就砸出了点点殷红。

　　一切来得太快，黄子颜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她根本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哥哥为什么这么反常，这么压抑。

　　一开始是愤怒，再来却是无穷无尽的悲伤之感。

　　砸到自己的手都发紫之后，黄子颜终于停了下来，黄子颜想过去扶他，却听到了黄子煜用他们两个才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达哥，走了，在昨晚。”

　　黄子颜身形一顿，脑袋一片空白，冷不防地，就跌坐在了地上。

　　滚烫的液体不知不觉挂在脸上，只是嘴里还在呢喃：“你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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