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给他出聘礼

这句话给王夫人的自尊心砍了一刀，她眼珠子斜了，嘴歪了：“一个野丫头，又丑又蠢的，还看不上我家儿子？我儿子哪点配不上她？”

青苗就告诉她，尽管凤儿没地位没身份，但是过惯了富日子，势利，眼睛都朝上呢！

王夫人又拿过去的日子炫耀，青苗赶紧打断她的话，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好女不穿嫁时衣。再好的家底，没有了就没有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说那些都没用。说王立看着同年哥又结婚又有儿子了，肯定心痒痒的，不如给他说一个。

王母不炫耀往日的富贵，就炫耀儿子的长相，说：“不要看我们现在，人穷家底薄的。但儿子长得好哦，好些姑娘喜欢他哦，我要出门，她们都来巴结的，想着法子，打听我儿子的习惯爱好，还都是些大户人家，什么员外、富商都有……”

青苗就劝告她，姑娘讨好人没用，要人家父母看上才行，现在都看家世，看地位。

王母又夸儿子有学问，有本事，提升也是迟早的事。青苗就问她是不是等得及？见王夫人没有说话，劝她，早养儿子早得福，天下不太平，天天打仗。

王夫人马上说：“没事没事，我们钓鱼城固若金汤，鞑子是打不上来的……”

“但是，他要出去打仗吧！”

“是啊！这小子喜欢逞能，一听说要打仗，他都冲在前面，跑得比虎狼都快，虽说武艺不差，刀枪近不了身，但是飞箭没长眼，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是只有这根独苗啊！”

青苗为自己与安节野合找理由：“我也是这个担心，所以，与安节好上了，马上就给他添个儿子，还不就是担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他不至于……”

听她说到这里，王立母亲的喉咙塞了，像是有丝绵，梗梗的，痒痒的。一方面，暗中讥笑她厚颜无耻，另方面，也为自己儿子的安危担忧。但是，她到底是知书懂礼的人，想得深远些，说到自己心坎上了。于是，就试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说想给他儿子说史将军孙女儿，但是儿子嫌她长得太胖了……

青苗听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来，手指头悄悄放在儿子腋下搔挠，孩子痒痒了，发出咯咯的笑声。

她趁机就说：“你看，我儿子都笑……”

王夫人翻了一个白眼，说，这么点儿大就会嘲笑人，莫非是个妖孽？

青苗赶紧把手抽出来，说：“夫人别见怪，孩子懂什么？他懂门当户对吗？他懂情投意合吗？什么也不懂，但是我们懂。你就这么一个独苗，不能让他将来在老婆面前受委屈吧。高门贵府的女孩子，也不愿意到你家来受委屈吧？还是找个般配的，穷家小户的，低眉顺眼的听话的女子。不是我说您，王夫人啊，你是个厉害的婆婆，再找个厉害的儿媳妇，将来针锋对麦芒，家里天天开战，那日子咋过啊？”

这话她爱听，青苗把面子里子都给她了，马上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就告诉她，安节想给他儿子做媒，说的是赵家的小裁缝，名字叫赵翠翠。

青苗马上说好，说早知道赵裁缝家手艺不错，在合州很有名气。过去自己的衣服进城去做，就在他家做。身上穿的也是赵家做的，大红的，平时还真不好意思穿，今天衣服要换洗，临时穿上身。扯起袖口给他看，说针脚细密，手艺真好。这样的人家，是不舍得女儿出嫁的。嫁出门，少了一个女红，那损失可大了。所以呀，就是讲他家的小姐，都怕要点像样的聘礼。

青苗机灵，知道王夫人厉害，家境又清寒，男子再没什么大本事，几个女孩子愿意进这样的婆家门？所以拐着弯说。

王夫人却信了她的话，又要扯过去的家境：“要是以前啊……”

凤儿正好进来，见她要炫富，还是一去没影子的富裕，没好气地说：“以前？以前你儿子还没生出来呢！”

又被这野丫头抢白，王立的母亲很生气，骂了几句，讪讪走了。

回到自己前面屋子，翻出箱子底，也有几件首饰，那是被劫持时身上戴的。后面的男人也给了几件，不多，都是个念想，拿去做聘礼了，委实有点儿舍不得。但想想，青苗说的也有道理，舍不得孩子打不着狼，就拿这些娶寒门女儿，都算不上很厚重的聘礼，要是上史将军家求婚，更拿不出手了。

没理由为自己儿子要钱，只希望后面的男人给他个前程，后面这个更重要，不能因小失大。何况，后面这男人厉害，是她暗自引以为荣的，也是她始终牵肠挂肚的，更是让她充满幽怨的男人。

不是他寡义薄情，是他本来就公正无私。合州大劫之后，原来以为自己有希望，结果却终成泡影，也让她彻底死了再进他门的这条心。现在转机来了，拿青苗与七月做个赌注，就看他能不能听得进自己的劝告，儿子娶亲的事，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吧。

再说了，翠翠自己见过多次，模样不差，脾气温顺，针线活好，娶进家门，一定孝顺，自己穿衣穿鞋再也不愁了，甚至，可以让她接一些针线活，帮补家里生活……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除了凤儿没别人。她慌慌张张把那几件首饰收起来，这才开门，问凤儿什么事？

凤儿进了堂屋，把一个汗巾小包往桌上一放，当啷一声，硬邦邦的，那话也是硬邦邦的：“小姐给你的，让你说儿媳妇。你放心，我才不嫁你儿子哩，嫁给他，我还要倒贴，不划算！”

等她走了，王夫人才打开汗巾包，眼睛就亮了：一只金镯子，一对金耳环，这么贵重，怎么舍得拿给自己啊？一定是想成全她丈夫说媒的事，那，就让儿子把婚结了吧！也算给他俩一个交代。

她将这几件首饰包起来，在儿子回来的饭桌子上，郑重其事地把这小包给儿子，让他找安节去翠翠家提亲。

母亲如此开明，王立大喜过望。几乎是将碗里的饭倒进肚子里的，饭碗一放就去了帅府。从来不敢从正门进去，跟往常一样走到后门。老管家正在乘凉，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他，问他找安节什么事。王立有点不好意思，摸着后脑勺说是重要的事。

老管家似乎看出他的心思，说：“你小子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排在他后面，安节的事比你还重要。”

就问他什么事？老管家说，元帅正在给儿子说成家的事。

王立吓了一跳，差一点就说出他已经有家了，只是他的家安在自己家里。想想不妥，要说由他自己说吧！只是问，元帅给他儿子说的是哪一家小姐？管家说，是史将军的意思，要把他孙女儿给安节。

王立有点幸灾乐祸：我不接受，看你如何？自己的老婆孩子放在我家，你如何停妻再娶？不答应吧，你如何向你老子交代？若答应了吧，怎样向他的死鬼岳父交代？青苗可是个刺藜子，她怎么能放过你？

他正在偷偷暗笑，安节在里面叫起来了：“是王立吗？城楼上有情况？”

王立知道，安节在他老子跟前如坐针毡，也不是要成心解救他，只想让他给自己帮忙，顺水推舟应了一声，说是的，要他出来。

“来了来了。”忠厚老实的王安节，也胡弄起他当元帅的老子来了，趁机溜出门，催促王立一溜小跑，离开帅府多远才吐出一口气：“我的妈呀！老头要逼婚，我正要说出我的事，你小子就来了——”

王立捂着肚子笑：“怎么回事？我老母，你老父，都想和史将军攀亲？”

安节生气了，捣他一下：“你还笑得出来？我要说出来，你也别想见我了。”

王立一想，是这么回事，赶紧说：“对头，你得把答应我的事情办好，幸亏我来得及时。”于是，就说母亲答应了，聘礼也有了，让安节赶紧说媒去。

安节正要感谢他家，岂有不去之理？当即趁着天黑到了赵裁缝家门口，两人约好，安节进门说媒，王立在外面等候佳音。

安节进门时间不合适，赵家人都在里屋吃饭，只有赵裁缝出来，店铺就是客厅，两人只能就着裁缝铺的案板说话。

看见安节，裁缝比看见王立客气多了，亲自倒了一杯茶来，问他要做什么衣服？自己可以直接到府上去。跟着问，是不是小将军要娶亲了？否则，现在帅府没女眷，他爷两个穿的都是统一的军服，哪里需要做衣服？

安节坐下，说他不是来做衣，他是来做媒的，给王立做媒。说完就把手里的小包放在案桌上，当啷一声，看得出，聘礼沉甸甸的。

提起王立，裁缝有些茫然，但是听说他是打炮的，再一听他家的住址，他的家世，赵裁缝连连摇头，说王家难缠。那小子母亲做一件衣服，要修改三次。不是自己做的不好，他自己来帮朋友家眷做两件女装，尺寸都没有，居然一次也不要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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