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节说:“奇了怪了,你妈怎么会和我爹说上话的?我爹除了能听进张珏将军的话,谁的话听过?”
王立说:“我也纳闷儿,你十二岁才上山,以前有的事你不晓得,小时候,你们家的老管家经常到我家来呢!我家很多东西都是他送来的……”
安节笑了:“你妈和我们老管家有一腿?”
王立气得脸都变青了,蹁腿踢了他一脚:“胡说八道,侮辱我们人格——”
“嗯?我想想是不对,你们在山上无亲无故,现在你才当个小头目,你妈拿什么把你养大?别人家都是一两间小屋子,你们还有一个小院子,地点那么偏僻,莫非,莫非我们俩是兄弟?”
王立没好气地说:“我们怎么可能是兄弟呢?你也不拿镜子照照,我是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你就是个丑八怪矮挫子将军……”
“你骂我。”
“你损我。”
两个人揪着打成一团。
看着打不过他,王立先歇手,说要送衣料到赵裁缝那里去,想想又补充一句:“我这是哪对哪呢?为谁辛苦为谁忙,为他人做嫁衣裳。你老婆做衣服要我送面料去,我落得什么好处?”
“我不是要给你说媒么?你心痒了,依着清明打柳枝,想先去看看赵小姐吧!”
“对,我是想看看她。”王立直言不讳,“过去,都是远远看,今天,我要进她家门去慢慢地、仔仔细细地看,看得不满意,我还不要哩。“
见他抽身要走,安节又叫住他,叫王立传话,说自己三天后就能解禁了,要凤儿三天以后出门来,在他家院子前拐弯处的皂角树下等他。
王立说:“让她等你有屁用,你想见的人是青苗吧。”
“她能出来?”
“我妈才不会让她出来见你哩。”王立干脆挑明了说,“还不是怕你们干柴烈火,一碰就燃。”
王立口无遮拦,安节听得心跳加剧,心想,才生了孩子,是不能在一起吧?
他哪里知道,王母连卧室也不让她出,就像是关在牢房中一样。赶紧把话岔开:“顺便带句话,怎么那么难?你就让那小丫头早点起来,等太阳出山的时候,把孩子抱出来。你家院子前向右拐一点,不是有棵皂角树么,就在那里等,我有话要对她说。”
王立就说:“你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哟,直接说,想看看儿子不就得了?耽误这么长时间了,我得相亲去了。”说完夹起丝绸就跑了。
穿过十字街头,家家已经关门闭户,赵裁缝家在最西头,却也上了铺板。他按捺住心跳敲开门,开门的男人声音响起,问是谁?他应了一声,说来做衣服的。男人闪开了,让他进来。
首先吸引他的是灯下的美人,坐在铺板边,就着灯光,正在飞针走线。
侧面看去,瘦削的面孔,挺直的鼻梁,女子瞥了他一眼,白皙的面孔陡然飞起两朵红云,几分娇媚几分腼腆,王立看痴了。
赵裁缝见来人熟悉,对方陪着母亲来做过衣服,因为他妈太讲究,还要自己返工的,返工后也是他来取衣服的,所以印象深刻。问军爷怎么晚上来?王立说守城紧张,现在才有功夫。
看见放在案板上的衣料,裁缝抖开来问:“军爷,这面料都是给女人做衣服的,还是给你母亲做吗?”
“不是。”王立刚刚答应,那边的赵小姐轻轻“啊”了一声,回头看去,想是针扎了手指,她正吮吸着左手食指。
裁缝说没尺寸不好做,明天去府上量吧。王立说不用,已经量好了,每段衣料里的麻绳上有几处疙瘩,就是不同的尺寸。裁缝就叫女儿:“翠翠,帮我把尺子找来。”
翠翠起身拿尺子,腰肢婉转,身材修长,王立陡然想起“亭亭玉立”这个词,带着笑容,从她手上接过尺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与她的丹凤眼对视,四道光线碰撞出火花,烧得她连脖子也红了。跟着就轻轻说了声:“爹爹,我去看母亲晚饭烧好了没有。”一阵风掠过,王立看不见人了,才将视线收回来,把尺子递给赵裁缝。
听说赵裁缝手艺好,上山后,王立就陪母亲来过,先是翠翠这名字动人,人也长得俏丽,路过这里,有事无事,都往店铺里看看。
这姑娘文静,总是默默地低头坐在案板边做针线。刚才在灯影里看去,更加动人。王立就找话和裁缝搭讪,问他们为何现在还没吃晚饭。赵裁缝说生意多,要赶货。也问王立,为什么人不能自己来,这样的尺寸不准确,只能稍微放大一点。
王立说,不是自己家的人,是朋友家的女人,因为有特殊情况,来不了。赵裁缝打开红色的面料,里面夹着一根绳子,他真看不懂尺寸,不知哪个是胸围哪个是臀围。
王立想了一想笑起来了:“这个女子刚生孩子不久,当妈妈的,正在奶孩子,想必身形不一样。”
裁缝说:“军爷的夫人如果不便出门,我让翠翠上门去给她测量可好?”
翠翠上门?与她接触是个好机会,正要点头,想起母亲的交代,她们实在不能让外人知道,连连摇头:“老板不要乱讲,我哪来的夫人?正经童男子,还没说亲哩,我真是给朋友家属帮忙的。所以要晚上来,就是担心过路人发现,产生误会,传出去影响名声。”
裁缝赔了不是,又有些为难,说没有见到人,的确尺寸把握不准。
王立这才说:“要穿红衣服的人,就按赵小姐身形做吧,只是个子矮些,可能只达她耳朵根,因为做了母亲,该胖的地方胖了,身体丰满一点而已。蓝色衣服要穿的人还是个半大孩子,长得快,做大一点,长一点就是了。”
拿自己的女儿比坐月子的人,裁缝脸阴沉下来,有几分不高兴:“我把每一件衣服都放点尺寸就是,但是说好了,做出来我就不改啊。”
“不改就不改,以后再请您到他府上做。”听到门后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知道这里的商铺都是浅房窄屋的,赵小姐一定听得见,所以用了敬辞,也为了讨好。总想着赵小姐能够出来,等了一阵子,交代完毕,还没见到人的影子,无话可说,只好走了。
连着两天他夜晚执勤,白天睡觉,到后院时也没看见凤儿,要么就是自己母亲在场,没机会转达安节的话。一直到第三天早上,他执勤回来,吃了饭上厕所,到了后院,还是没看见人,母亲不在厨房,他才冲着青苗卧室说:“有人带信来了哈,想听就出来个人啊。”
凤儿正给孩子换尿布,听见当没听见一样。青苗当即坐起,让凤儿出去,说王立与她有话说。出门来,果然,王立装着在院子里看天,见她低声说:“安节自由了,太阳升起的时候,他在皂角树下等着,想看看孩子。”
青苗听见喜不自禁,手忙脚乱地给孩子穿衣服,打包,裹起娃娃,让凤儿抱着出去。
王立已经吃过早饭,回屋睡觉去了,他母亲在前面收拾什么,见凤儿抱着孩子要出门,立即拦下,问她出去干什么?她说屋子里一股子屎尿味,到外面透透气。
“后院还不够敞亮的呀?你成天在外面没跑够?”
凤儿反驳王母:“我不就是出门买菜、洗衣、砍柴才出去的么?七月还没出过门,出去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后院有太阳。回去!”王母不由分说,把她推到后面,这才说,“我这里虽然僻静,但是,砍柴的搂草的,还是有人往来,别人看见我家抱出来个孩子,还以为我儿子不规矩哩。少在我家门前丢人现眼的!”
屋里青苗都听见了,这是指着和尚骂秃驴呀。实在忍不住了,对着窗子说:“王妈妈,您老人家规矩大,我们寄人檐下,不敢越雷池半步。孩子本来就生在山野,泼皮,出去透透风也无妨吧。”
王母也不甘示弱,反讽道:“不是我规矩大,是你的公公规矩大,你丈夫为此已经关了半个月禁闭,你不想让他送命就安稳点。”
“我公公是何许人?即使是皇上,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他孙子出门透风晒太阳吧?”
两人唇枪齿剑,吵得凤儿着急,心狠一下,在孩子屁股上使劲一掐,孩子哭得惊天动地的,两人的吵架声也被淹没了。
王母急了,停止吵架,要她们把孩子哄好,说儿子辛苦一夜,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回家睡一会,孩子一哭,他还能睡得着吗?凤儿装模作样摇晃着七月,过了一阵,孩子哭声低下来了,凤儿又掐一把,孩子又大哭。青苗心疼也没办法,只有借此发火:“这孩子,一点大就贪玩了,凤儿,你个死人啊?还不赶快他抱出去兜兜风,免得在家里吵人!”
多年没这么被闹腾过了,心疼儿子没办法睡觉,孩子啼哭,一定是两个女子使坏。王母心想,为好不得好,窝着一团草。干脆今天把话挑明了,让她们早有准备。于是把手挥挥,不再堵着门,让凤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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