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萍睁大了眼睛,看见哥哥英俊的面孔扭曲了,变得有几分狰狞,摇头想摆脱他的巴掌:“我们两个怎么了?没什么出格的……”
“你父亲说我们**,按大宋律例,我们是要被处死刑的。”哥哥依然警告她。
“可我们不在大宋天下,你也不是宋朝的官吏了……”她呜噜呜噜地说,“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他胡说,他没看见我们干了什么,他只是看见我们——”
“别说了。”李德辉突然放手,语气更加凶狠,“什么都别说,越描越黑,我们没什么,怎么让你的父亲相信?你在这里,等我走过以后你再喊人了。”
“你要走吗?”见哥哥转身向窗口走去,玉萍突然心慌意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怎么办?”
“你要说我早走了……”李德辉回头叮嘱道,“你一喊人不就来了吗?”
“可是,你这当儿子的不管吗?”
“我刚才不就是说有紧急事情要处理吗?事办不好,全家都要掉脑袋,包括你。你的父亲你们看着办。”
“我的父亲?与你没有血缘关系是不是啊?”玉萍突然哆嗦了一下,“他,莫非你……”
“不要乱说!”一向温文尔雅的哥哥,干脆扭过身来,竖起巴掌,像是要拒她以千里之外,又一次叮嘱道,“你就说,父亲太累了,太高兴了,情绪激动,进来问你要水喝,你去倒水回来,他就倒在地上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翻过窗子,窗外是后花园,后花园有个角门,他只要走出去,就把刚才的事情撇得干干净净了。玉萍开始有几分怀疑,现在有几分愤怒——这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他的继父,他们两一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一定对父亲做了什么。
玉萍想:父亲进来的时候,他只是推开我,站到椅子边上,后来又走到另一边,等父亲扑向他时,他为什么突然闪开?父亲扑了一个空,摔跤他没责任吗?他叫我去倒水,为什么自己不去?我笨手笨脚耽误了一会儿,这当中他又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他要害死父亲?这是我爱的哥哥吗?莫非他是个杀人凶手?她要过去把哥哥叫住,可是窗子外面只露出他一个脑袋,那双眼睛,过去充满了温柔体贴与怜爱,现在却射出两道凛冽的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仿佛两根定人神针,把她定住,动惮不得。
总算,还有那一句冷冰冰的叮嘱:“记住,在什么地方都要保重,保存自己,别人的死活你管不了!”
他的话什么意思?就是说,为了自己活命,要让别人送命是不是?想到这里,宗玉萍不寒而栗,这是她成年后上的最重要的一课,也决定了她以后的人生道路。
安节捧着短剑正是青苗的,这是她的防身武器,当初想要来做信物,可是她把自己的玉佩抢去了,短剑又自己保留了,怎么留在这个地方?现在睹物思人,心里隐隐作疼,对不起青苗啊,真没想到,虽然是她挑逗的,可是我心甘情愿上当的,居然让她怀上孩子了。
当时,两人第一次吃禁果,慌乱中带着新鲜与甜蜜,半天才分开。安节摘去她头上的草叶,女子偎着他,玩起他脖子上的虎形玉:“这东西在我脸上一荡一荡的,把我鼻子都打扁了。男人戴这干吗?送给我。”
“是我妈给我避邪的,你要就送给你。”安节想到,她把身子都给我了,我还有什么东西舍不得吗?爽快地取下,挂到她脖子上,顺手抽出她的短剑,“哪有女人佩剑的?硌人。信物交换吧。”
她一把夺回:“不,虎玉避邪,短剑防身,两样我都要!”
“你真是马王爷三只眼,吃不得半点亏。”
“我不是马王爷,我是马青苗,马寨主的大千金!”
“马家寨的?”安节倒抽一口冷气,兀地站起来,“你是马王爷的女儿?”
青苗被他突然推开,以为他害怕自己父亲:“怎么样?惹不起吧?”
安节怕了,不是怕马家,而是怕军规、怕家规:我怎么跟个强盗之女好上了?马家寨人一直是朝廷的反贼,是宋军对头,我与他们私通就是谋反,那可是大罪呀!
见他发呆,青苗爬起来,歪到他身上:“怕什么?你怕我老子,我老子怕我,还不如你怕我哩。哈哈哈……”
难怪那么野蛮,难怪那么肆无忌惮,强盗窝里长大的女子,岂不也是半个强人!以后日子怎么过?我还有以后吗?安节笑不出来,心里乱麻一般,恨不得抽自己几下:我怎么能与强盗之女野合?我怎么能当强盗的女婿……赶紧走人!一把推开她,整整衣服,低声说了句:“我要回营了——”
胳膊却被对方扯住,跟着一句粗话甩来:“拔屌不认人?把我当**?”
这些脏话怎么说得出口?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啊。安节脸黑了,更加后悔,拔腿要走,青苗一手扯着他,一只手从身子下拉出一条汗巾,绕到他的胳膊上:“你他妈看看,老子还是黄花闺女,就这样被你破了瓜,你让老子将来如何嫁人?”
安节扭头一看,汗巾上有几点红斑,在白色的丝绸上格外显眼,像雪地上的几朵梅花。有几分自豪又有几分愧疚,他好歹也懂得,这个女子初次给了自己,不能不负责任了。
她说得在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这么一走了之,还是个男人吗?一时心思大乱,还是回去理个头绪吧。他接过汗巾,揣进自己怀里,把她的手拉开:“信物不都给你了吗?你是我的人了!敌人攻城正紧,我得回去,以后再说!”
说完拔腿就跑,上马后疾跑回城,天天忐忑不安,既想那女子,又怕犯事,想得难受,怕得惶恐,可哪敢再找青苗去?平时城门紧闭,外人也进不来,敌人天天攻城,他也出不去,两人一隔几个月,孕育了一个生命也不知情……,
而今,她家破人亡,又生下我的娃娃,只有我才是她的依靠,是孩子的爹爹,怎么能不负起责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们,她一定想进城去找我,趁现在敌人大获全胜在休息,赶紧找人吧。
青苗刚生产,又抱着孩子,行路格外艰难。走得快要瘫倒了,拨开树丛,才看见新东门屹立在前方,陡然生了力气,跌跌撞撞加快脚步奔过去。
安节骑马赶来了,前面的人影不是青苗是谁?他大喜,却不敢露面,也不敢叫喊,栓好马匹,抄小路过去,藏在巨石后面,等她走到,闪身冲去,将她娘儿两个搂住,再往地下一倒。
青苗吓了一跳,正要叫喊,嘴被堵住,一个隔了多日却依旧熟悉的声音响起:“青苗,我是安节。别做声!”
她回头一看,真是安节!气愤、劳累、委屈交织,双腿一软,瘫在他怀里。
安节两手一抄,托起青苗,连孩子一起抱起就往回跑。青苗张嘴要喊,却被安节的嘴堵住了,脚下如飞,还要吻手上的女人,他好大的力气呀。
等青苗清醒过来,进了一个山洞,看不见洞口,顶上却有一个筛子大的斜口,太阳正射进来,透亮。山洞里面,有一些柴草,夹在几个大石头当中,还有一个小小的水坑,水坑边几块大石头,里面还有燃烧后的灰烬,像是有人在这里住过。
安节把青苗放在草堆上,就着头顶上筛子口透进的阳光,蹲下身子,迫不及待地凑过去问:“青苗,生的儿子还是女儿?我看看!”
青苗一言不发,泪如雨滴,待他伸手来抱孩子时,低头一口咬去,男人手背上立即冒出几粒血珠。
安节眉头只皱了一下,仍然咧着嘴乐:“怎么对老公这样凶?!我是他老子,怎么不给我看?”
青苗泼口大骂:“安节,你个孬种!不尽丈夫之责,不尽父亲之责,不尽女婿之责,还配当个男人?撒泡尿淹死自己算了!”
安节憨笑变成苦笑了:“大敌当前,军纪如山,出不了城。幸亏今日在城上值日,凤儿来报信,我不是马上领兵出城了吗?……“
青苗怒道:“只知道为你的城,可把老娘我放在心上?有儿子了都不晓得!娃娃命苦啊,生下来就有娘没爹……”
安节的确为当初的冲动后悔莫及,但没有一天不思念青苗的,听说她有难,自己没来得及请示就带人马出城了,回城一定会受处罚的。但,儿子出生的喜讯把犯规的担心冲刷得一干二净,他欣喜若狂,还是抢过孩子,一看大喜:“是个带把的,真是儿子!他怎么没爹?我就是他爹。”
青苗站起身就要走:“好,你承认是他爹就行,娃娃交给你了。”
安节扯住她:“到哪去?”
“回娘家,到马家寨去。”
安节低头叹道:“人,被汪德臣斩尽杀绝了;房子,被我烧了……”
青苗大惊:“你,为什么?为什么把我家烧了?”
“马家寨是钓鱼城门户,不能让敌人安营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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