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窗外的冰雪,昨晚孩子出生的时候,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二场雪,雪很美,雪花晶莹剔透,就像他的蔓蔓一样纯洁。
“蔓蔓,你看,外面下雪了,很美,你不是说过要和我一起堆雪人的吗?这场雪很大,足可以堆好多雪人儿,为什么你还不醒来呢?就醒来一下下,哪怕看一眼也好啊。”
回答他的只有沉默,让人窒息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秦域的心慌乱不堪,曾经在那个初雪的傍晚,叶蔓问过自己的话,为什么会下雪?看似稀疏平常的自然现象,叶蔓却有她自己的答案。
后来,柳清霜在初雪的冬夜,失去了她宝贝的孩子,现在,又是一场大雪降临,叶蔓和孩子都在生命的边沿徘徊。
难道叶蔓说的都是事实吗?还是她一语成谶?
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秦域眸中含着泪,却继续低喃着,“蔓蔓,早上我们还在一起好好的,你说让我早点回来陪着你和宝宝,我现在回来了,你却一直睡着,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乖,我会生气的,我真的生气了……”
无论他说什么,叶蔓都没有一丝反应,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他低下头,吻住她冰冷的柔软的小手,一颗滚烫的泪珠沿着英俊的脸庞缓缓划落,最终滴落在她失去血色的手背上。
“蔓蔓,你知不知道,我们的如玉已经出生了,你难道不想看看他吗?快点醒过来好不好?蔓蔓,求求你快点醒过来……”
其实,他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她住院的这段时间,他给如玉买了很多的衣服和玩具,公寓中的婴儿房重新粉刷过,是蔚蓝色的,属于男孩子的颜色。山顶别墅的花园中,他让工人添了很多设施,有秋千,还有摇晃的木马和小滑梯,等到夏天的时候,他们可以带着如玉在花园中玩耍。
可是,他发现声音都哽咽在喉咙中,他居然再也发不出声音。
很快,探视的时间到了,他只能默默的从监护病房中离开,期待着下次的探视,不,他更想她快点好起来,离开这个冷冰冰的鬼地方,他想带着她和宝宝一起回家,而不是两具冷冰冰的尸体。
下一次的探视是第二天的清晨,秦域就坐在重症监护室外,一直一直等,他看到窗外的日出日落,再由日落到日出。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抽走了,脑海中只残存了唯一的念头,那就是他的蔓蔓,他在心中倒数着每一分每一秒,期待着与她的下一次相见。
期间,秦老来了一次,但没敢开口,他知道秦域的脾气,就凭着他让人在天台上拦他一事,秦域足够记恨他一辈子,只是此刻叶蔓还躺在重症监护室内,秦域根本顾不得这些了。
秦老爷子让秦卿劝秦域休息,他这样没日没夜,滴水不进的熬着,用不了多久就会熬垮的,可秦域什么都不听,他就站在窗前,雷打不动。
“秦域,你就听姐一句吧,去休息一下,哪怕睡几个时辰,喝几口水也好,你这样下去会病倒的。”
秦卿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秦域终于有了一丝的反应,他侧过头看秦卿,有些勉强的挤出一抹笑,淡淡的回了句,“姐,我没事儿,你不用担心。”
可是,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怎么能不让人担心呢。
一旁的秦老爷子温怒着,可是,他已不敢在对秦域使强了。只能任由着他,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叶蔓一点点憔悴颓败下去。
终于挨到了第二天探视的时间,这一次,秦域将他这段时间以来记录的笔记一起带入了重症监护病房内,他展开笔记本,扉页中夹着的是孩子六个月时拍下的彩超照片,那是他找回叶蔓之后,第一次产检的照片。
他用苍白的指尖将笔记翻到第一页,然后将用低沉沙哑的声音念了起来。
“终于找回了我的蔓蔓,知道我要做爸爸的时候,我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我真的很想要这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是,我真的很怕,我怕他的出生会伴随着你的死亡,你根本不会明白,我究竟有多么害怕失去你……”
他的声音哽咽了,然后,指尖轻轻的划过纸面,翻开第二页,微顿后,继续念了起来,“看到一真心实意的回到我的身边,你知道我是多么高兴吗?这两个月以来,我刻意的疏远你,因为我一直没有想好,究竟该何去何从,我不止一次的从噩梦中惊醒,梦到你流着泪,离我远去。有时,我甚至邪恶的希望你肚子里的孩子马上消失掉,这样,就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你的生命。蔓蔓,即便你欺骗了我,我也没有责怪过你,我只是恨我自己。”
书页在他指尖翻动,发出细微的声响,秦域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具有吸引力的磁性。
“看着你每天疲惫不堪,腿脚肿的不成样子,甚至认为这一切都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造成的,为什么他不能消失呢,如果他突然没有了该多好。可是,当你从噩梦中醒来,口口声声的喊着孩子的时候,我才知道,仅仅是一个梦,就让你如此的痛苦不堪,我才知道这个孩子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而对我,亦然。也是那一刻,我发现,我原来一点也不想失去他。”
接下来的一页,是一副简笔漫画,画的是一间婴儿房,与公寓中最初的布置一模一样。那是他亲手画上去的,又吩咐佣人按照这幅画布置。
“还有,当彩超检查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时,你彻底的崩溃了,对于若曼,我有推卸不掉的责任,但是蔓蔓,我重来都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更希望他是个男孩,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可以替我保护你。可是,当我看到你无助的模样时,又有些难过,觉得男孩女孩已不再重要。蔓蔓,我们都无法让时间倒流,我们的若曼再也无法回来,对不起,我让她成为了永远的遗憾,可是,我发誓,我会用后半生来守护你和我们的宝宝……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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