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铁石心肠

恐怕只有言轶晴和容陌两个人知道，言轶晴确实有过那么一刻的动心——容陌这样的天之骄子，放下傲气来向她认错、又恳求一个转变两人关系的机会，言轶晴哪怕是铁石心肠，也是不可能不动摇的。

而言轶晴那么一点点的松动，除了她自己之外，当然只有步步紧逼的容陌会察觉得到。只是很快，言轶晴就将这一丝的心动给扼杀在了襁褓里，对她来说，这不过是曾经犯过的错误而已。

可是当这个错误被它的引发者提起的时候，对言轶晴来说，就几近是一种侮辱。

容陌瞒了她这么久，装模作样地看到她终于被攻克了一角，应该觉得十分得意吧？这天底下哪里有什么他真的得不到的女人呢？

言轶晴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修剪平整的指甲生生地掐入掌心里面，疼，却被愤怒给全部麻痹。

言轶晴的指节用力到发白，修剪平整的指甲生生地掐入掌心里面，疼，却被愤怒给全部麻痹。容陌动作极快地伸手扣住了言轶晴的手腕，温柔又不容置疑地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松开，露出手掌正中几个暗红色的印子来，叹了口气，“晴晴，那天在咖啡店里面，你第一次信任了我。”

言轶晴抵不过他的力气，但仍旧抿着嘴唇用力地将手往回抽，表达着无言地反抗。

“你教教我，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肯再信我一次？”容陌的指腹轻轻地在那些伤痕上面拂过，根本没有带什么力道，生怕弄痛了言轶晴似的，“我有千万种方法让别人对我妥协，可是其中没有一种是我愿意用到你身上的。”

言轶晴觉得好笑极了，“容少的意思我听懂了，如果我不顺着你的意思去做，你最终还是会用上那些办法的，对不对？”

“你每次一生气，就掐自己手掌心来克制怒气。可是真的注意你一举一动的人，还是会发现的。”容陌没回她的话，而是说道，“你一有什么想隐瞒不说出口的话，就会抿一下嘴唇，所以你一说谎，我立刻就知道。”

言轶晴抿着嘴不说话。

“你其实是左撇子，但是平常会有意识地强迫自己用右手，也有时候会忘记，尤其在你看剧本做笔记的时候，常常用左手写字。”容陌感觉到言轶晴的挣扎弱了些，含笑把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就连你每次穿鞋子，都会不自觉地先穿左脚。”

言轶晴的眼皮跳了跳，挤出两分理智来思考自己穿鞋子的过程。

——真见鬼了，她自己都从来没有注意过左右脚的问题，容陌怎么就知道？

“你睡觉喜欢朝右侧睡，如果我晚上故意让你睡在左边，你会先背对我入睡，到了晚上，再自己翻身到我怀里来。”容陌笑了笑，“你不习惯和我面对面地睡觉，但真的睡着之后，倒是挺诚实的。”

言轶晴脸上不合时宜地一热，下意识地就要甩开容陌的手，却被捏得紧紧的。

她刚刚要发作的时候，服务员又一次敲响了门。

和言轶晴对视的容陌根本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言轶晴又不能把人晾在外面，只能拼命给自己催眠：散伙饭散伙饭忍忍就过去了不能把怒气撒到无辜的路人身上！“请进。”

服务员笑盈盈地进来，开始上菜。

美食的诱惑力总是巨大的，或者说是言轶晴的自我催眠终于起了作用，她用眼角瞥了容陌一下，“我饿了。”

容陌这才松开了她的手，先一步举起了筷子。

言轶晴眼睁睁看着容陌的筷子伸向那盘翠绿的芹菜，稳稳地夹了一筷子，然后送进了他的嘴里，就连表情就没变一下，不自觉地就愣住了。

“怎么？不是特意为我点的吗？”容陌挑眉。

“……”言轶晴倏地扭开了头，尝了一个店里招牌的花螺，有点食不知味。

言渊曾经说过，言轶晴这个人最是嘴硬心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典型。点了几个容陌不吃的菜色，那是小小的报复和膈应，但是容陌一旦真的面不改色地吃起他讨厌的东西来的时候，言轶晴心里又觉得有点愧疚和坐立不安了。

所以说，言轶晴不是没有底线，而是她太有底线，那根底线甚至高得吓人，跟道德标准持平。或者换句话来说，言轶晴就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只是外面裹了一层生人莫近的盔甲罢了。

而容陌……对此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在容陌挨个把菜尝了一遍，准备再来第二遍的时候，言轶晴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不喜欢就别勉强吃。”

“我照你想的去做了，不高兴？”容陌偏头看她。

言轶晴无法反驳，只能强硬地说道，“容少不用特地做给我看，桌上还有很多其他的菜。”

“你还会对我发脾气，这很好，说明你心里面还没有把这件事情放下。”容陌不为所动地继续吃芹菜，往常连味道闻不得，今天往嘴里送的时候却连眉毛也不抖一下，“我有没有让你少生气一点？”

言轶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眼里的怒火渐渐地淡了下去，变得波澜不惊，“容少，我今天把话摆在这里：我确实差一点就要栽到你手里了，这点我承认。但那点感情我已经收回了，现在我生气，是因为容少只从自己的角度思考这件事情，你根本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不如说，你根本就不觉得我能够反抗你，哪怕我再怎么告诉你，我绝对不可能按照合约的内容继续做下去，你也不会罢休，我说得对吗？”

容陌心里其实是大部分认同言轶晴这番话的，但当下他肯定不能就这么点头，“我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言轶晴这会儿冷静得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只是你一直以来的经历让你理所当然地这么觉得而已。毕竟在这种对峙的时候，有钱有权的一方总会占优势，而容少也很清楚我的软肋，所以我的拒绝和反抗在你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因为你很清楚，最后举起双手投降的人终归是我，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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