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倒是学机灵了。”容陌弯了弯嘴角,大步往这座历史悠久的宅子里面走去,脱下了身上的外套。
老管家立刻接过他的外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往里面走。
“对了,张叔身体硬朗得很,这次也托我给你带了东西回来。”容陌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说人就不过来了,顺便慰问你一声。”
老管家脸上笑意一滞,顿了一会儿,才抱怨似的说,“跟我图他那点儿慰问品似的……我这儿走不开,就不能跟着少爷一起回趟老宅?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了!”
容陌笑了笑,没再理会这对别扭兄弟的事情,气定神闲地走到了议事厅门口,敲了两下门,直接推了进去。
里面的人顿时都齐齐地回过了头来看向他。
厅中的几个人对容陌来说都不是生面孔。他的父亲、五位族叔、大姐、还有两个乔家的人。
老管家朝众人行了一礼,越过容陌,到旁边亲手从壶里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室内唯一一张空位的手边,然后垂着眼到容老爷子背后站好了。
容陌有趣地扫视了一遍所有人的表情,才打破了沉默,“来的人比我事先设想得要少。”
坐在容老爷子旁边的妇女先开了口,她看起来不过三十来岁,保养得宜,却是已经二十六岁的顾南的母亲,容家的大小姐,容亦昭,也是难得能够在容家这个庞然大物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女性。她和蔼地朝容陌招了招手,“容陌,先坐吧。”
“坐什么坐!”忍了半天的容老爷子终于发怒了,“你自己看看你在外面都闹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事情,还有脸回来见我?”
“老爷子,这样评价自己未来媳妇可不好。”容陌淡定地坐下,轻轻地用茶盏的盖儿拂了一下上面嫩绿色的茶叶,“当然了,我说的不是乔雨浓。”
“你再给我说一遍?”容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吼他,“你真要娶个戏子回家?”
容家众人显然对容老爷子这个画风已经很习惯了,一个个八方不动地坐在位置上。倒是乔家的两人都被这冷不丁的大分贝怒吼给吓了一跳。
“如果她不能进这个家门,”容陌也不为所动,他笑着看了容老爷子一眼,“那我也不进了便是。”
“逆子!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容老爷子气得拿起手边的杯子就往他头上砸过去,那身子骨敏捷得,根本看不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你要为了个戏子闹离家出走是不是?”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老爷子。我的意思是,如果当容家的继承人就非得娶乔雨浓的话,”容陌抿了口茶,也不管自己说了什么劲爆的话出来,“那我就不当了。”
“容陌,”容亦昭的脸一沉,警告似的叫了一声容陌的名字,“注意分寸!”
“大姐在这里所有人之中应该最懂我了,”容陌转眼看她,带着点闲适的笑意,“当年您要嫁到顾家的时候,可不也是如今这三堂会审的样子吗?难道那会儿您对着这阵仗,心里有过一丝一毫的犹豫和动摇?”
“但我一没有继承人的担子,二来顾家虽然小了点儿,至少也算是个地方上有点地位的家族,有容家在旁扶持,还怕他不能做大坐稳?”容亦昭看了看容老爷子缓和了不少的脸色,给容陌使了个眼神,“你如今的境地,和我有哪里相似了?”
“我自己名下也有点小钱,大富大贵算不上,想要安安稳稳过一辈子恐怕是不难的,钱以后可以再赚,这点能力我还是有的。”容陌慢条斯理地说,“荣华富贵的日子我已经过够了,不是我想要的。”
“你以为你一句不干了就可以一走了之?”容老爷子怒斥道,“容家怎么办?我从哪儿去再找一个继承人来?!”
“几位族叔家里不都有适龄的小辈吗?”容陌挑了挑眉,点了其中一个元老,“五叔有个孙子我记得就不错,好好培养一下,还是能用的。而且大姐家的小南,要是愿意改了姓,那也算是个聪明的。”
容老爷子气得胃疼,指他,“继承人这么大的事情,是你随手挑一个就能成事的吗?你以为我培养你这么多年,都养到狗身上去了?有点小聪明能成什么大事?我多少心血都花在你身上了,你说说,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啊?”
“如果老爷子和大家不嫌弃,我也能给新的继承人打打下手,尽量教他些我会的东西。”容陌眼也不抬地怼他,“至于乔雨浓要等到多少岁才有人愿意娶她,我就不清楚了。总之冲着容家下任家主这个位置,应该也有不少人愿意前仆后继地去对她献殷勤吧?”
“小兔崽子!”容老爷子的嘴唇抖了抖,破口骂道。
容陌扬眉看他。
意识到自己把自己也给骂进去了的容老爷子反应迅速地一闭嘴,眼睛一转,立刻又换了说辞,“乔家的姑娘哪里不好?你早不满意早说啊!到现在突然玩这一出,你是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是不是?”
“你们在我三岁时就决定的事情,要我多早提出来不满意?”容陌扫了尴尬的容老爷子一眼,把略有些烫手的茶盏给放下了,“要说乔雨浓哪里不好,就是她不该仗着你们的庇护就肆无忌惮地以我的未婚妻身份自居,还用这个空头衔去伤害了我真正中意的人。”
“那个戏子。”容老爷子强调道。
“她叫言轶晴。”容陌寸步不让地盯着他的眼睛,“不管老爷子愿不愿意,以后总是会经常听到她的名字的。”
容老爷子和他两个眼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瞪了一分多钟,才一挥手喝道,“你们都出去!”
容亦昭带着微笑第一个站起身来,向其他几人做了个引的手势,“几位,请。”
容家的五人倒还好,无意被牵扯进这对脾气都不好的父子的争端之中,然而乔家来的两个人就不怎么乐意了,他们仍然坐着不肯动,其中一人辩道,“容老爷子,我们今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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