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宋桐紧紧抓住把手,提醒廉邵康。
廉邵康紧急踩住刹车,终于,让车在突然出现的人面前,刚好刹住。
这突发的紧急状况,把廉邵康和宋桐,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也把附近的路人,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如果晚踩下刹车一秒钟,车前的这个人,就一定会被撞飞!到时候,各路新闻舆论,就会席卷而来,引发各种不利后果。万幸,廉邵康反应够快!
可是,廉邵康和宋桐,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和庆幸,就发现,突然出现的人,不是一个陌生人。
而是,廉邵康的生母--齐凤玉!
“她怎么会在这儿?”宋桐惊讶地看向廉邵康。
廉邵康紧绷着唇角,冷冷地看着出现在车前的齐凤玉,漠然地回答:“不知道。”
齐凤玉透过风挡玻璃,看到里面坐的是廉邵康,顿时露出了一个中彩票似的笑容,又惊又喜地冲到廉邵康的一侧,疯狂地拍打玻璃。
“邵康,开门啊,我是你妈妈!你看看我啊!我知道你看见我了!”
“开门救救我啊!我欠了高利贷,他们正在追杀我,你帮帮我吧,如果我不还他们的钱,他们就要砍掉我的手啊!”
齐凤玉惊慌地看看身后,混混们越来越近,又转过头来,更加猛烈地拍打廉邵康一侧的车窗玻璃。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因为惊恐和急切,扭曲得无比丑陋。
她已经完全没有钱了,廉邵康,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邵康,我是你妈!你不能这么狠心吧!快开门,帮帮我啊!你看到没有,他们冲过来啦!”
廉邵康甚至没有看一看齐凤玉,马上转动方向盘,要摆脱齐凤玉的纠缠,离开这里。
对面路口,一帮混混模样的人,拿着砍刀,向着齐凤玉冲过来,宋桐担心真的出事,按住了廉邵康的手臂,低声劝他。
“邵康,帮帮吧,总不能看着她,真被砍下双手吧?”
不管怎么样,齐凤玉总是廉邵康的生母。
廉邵康没有甩开宋桐的触碰,但是,也没有按照宋桐的劝说去做。
他的眼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冷意,紧绷的唇角,明显地传递了他此刻的心,对于帮助齐凤玉这件事,有多么强烈的抗拒。
廉邵康看了眼后视镜,后面没有车,于是,果断改变了档位,在倒挡状态下,迅速退后,瞬间甩开了齐凤玉的纠缠,然后,迅速换挡,从另外的路口,飞驰离开。
齐凤玉看到廉邵康不管他,混混却向她冲过来,拔腿狂跑,尖叫着,和混混们商量。
“别动我,别追我了,看到没有,刚才那是我儿子!”
“他是大总裁,有的是钱,你们砍我的手,就什么都没有了--”
廉邵康一路疾驰,一直开到宋桐公寓附近的公园里,开到完全没有其他人的地方,才终于停下。
他靠在椅背上,整个胸膛,剧烈地起伏,仿佛进行了一场,无比艰难的战役。
宋桐全程保持了沉默。
过往的经历让她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但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尤其是,父母和孩子之间。
廉邵康对于齐凤玉的极度抗拒与抵触的背后,也许有更多,她不知道的事情,促使廉邵康做出今天拒绝帮助齐凤玉的决定。
宋桐在等待廉邵康平静下来,然后在看情况,决定自己要如何去做。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时间仿佛都停止了,廉邵康的胸膛,终于不再那样剧烈的起伏。
他合上了眼睛,悲哀与痛苦,布满了他刚毅而沉默的面孔。
宋桐的心,微微地痛。
她忍不住,搂住了廉邵康的脖子,将他的头,按在了她的怀里。
廉邵康挣扎了一阵,最终,却单手紧紧地,反抱住了宋桐的肩。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靠在宋桐的怀里,一滴眼泪,却固执地沾在他的眼角,不肯滑落。
宋桐低头,轻轻吻住了那滴眼泪,让廉邵康的心,重重地颤动了一下。
那被温暖,被理解的感觉,将他心中,苦苦压制多年的委屈,全部激发了出来。
很多被他强硬地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也在这一刹那,迅猛地冲破了他多年以来,控制的界线。不受他掌握地,在他的脑海里,翻腾起来,叫嚣着,要一个出口,要一声抚慰。
那些记忆,就算是在廉邵康自己的回忆里,也是没有半点色彩的。
明明是生活中,真真实实发生的,可是一切,都像一部色调阴郁,基调悲惨的影片,让他回想的时候,也找不到一点点光亮和暖意。
在他还很小的时候,小到还没有上小学的时候,他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充当一个出气筒。
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被接回廉家。他的生活里,没有慈爱的,对他关怀备至的爷爷和奶奶。他的全部世界里,只有一个生母齐凤玉。
他的生母齐凤玉,不知道为什么,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脾气,而当她发脾气的时候,就会用他来宣泄情绪。
他记不得,自己挨过齐凤玉多少次打,被齐凤玉用过多少种方式殴打。
只知道,自己在上小学之前,身上常年都是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全身上下,从头到脚,不是青的,就是紫的。
不挨打的时间里,也会挨骂。
齐凤玉会把他骂到一无是处,从他的性格,到他的行为,到他的长相,到他的基因,没有一个地方是对的,不论他怎么做,都永远是错的。
他就算再努力的好好表现,迎合她,讨好她,都永远只会得到恶毒的咒骂,或是拳脚相机。
而比挨打、挨骂,还要恶劣的是,他常年,没有办法吃上一顿饱饭。
齐凤玉很少自己做饭,多数时候,都会出去吃。每当齐凤玉出去吃的时候,从不会带回来给他吃,就算齐凤玉少有的自己做一点,也会把饭菜,几乎全部吃光,只给他留一点点残渣和冷汤。
他要趁着帮齐凤玉买东西的时候,才有机会,去翻一翻附近饭馆丢出的垃圾。
终于有一天,一个饭店老板,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老板不愿意惹事,去干预齐凤玉和他之间的“家事”,却好心地,给了他饱饭。
第一次接到满满一大碗,带着肉丁的饱饭的时候,是他人生中,最快的时光。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只有那一天,天好像没有那么阴沉,世界,仿佛也不再是那么充斥着绝望和沉重。
他足足吃了两大碗,常年处于饥饿的胃,被这些饭,差点撑裂,他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回家,更是因为耽误时间,回去的晚了,而又遭到齐凤玉的毒打,可他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却觉得,一点也不怕,雨点般落下的巴掌,也一点都不疼了。
小小的他,凭着饭店老板的善意施舍,一点点,熬到了上小学。也落下了,只要有吃的,就疯狂地吃进肚子里的习惯。
进入小学,老师发现了他身上的伤,找到了齐凤玉,进行谈话,警告齐凤玉,如果再殴打他,就会报警。
他以为,他的处境能够从此发生一些好的变化,发生一些,不再那么可怕的变化,可最终,他发现自己猜错了。
他的处境是变了,但是变得更可怕了,更危险了。
因为被老师找过谈话,齐凤玉不敢再让他有明显的伤痕,折磨他的办法,也就从毫不节制的殴打,变成了更隐蔽的折磨。
用针扎,用火燎,什么能看起来像是意外,或者是根本看不出来有伤,就用什么。
齐凤玉还威胁他,如果敢告诉老师,就会给他更狠的惩罚,导致他再也不敢和老师说自己的处境,每当老师问起的时候,他都只能挤出笑容,装作一切都好。
在读小学高年级的时候,他渐渐地从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和放学时家长的指指点点,与邻居们,偶尔的交谈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和齐凤玉这样残忍无情地对待他的真实原因。
原来,他是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他的爸爸,没有死,只是,永远永远,不会认他而已。
而不认他,也并不怪他的爸爸。
他的爸爸,早就已经结婚了,有深爱的结发妻子。是她的妈妈,在担任爸爸秘书,陪爸爸出差的时候,悄悄给他的爸爸的水里下了药,让他的爸爸失去了理智,与她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然后,有了他。
他的爸爸的结发妻子,不能生育,齐凤玉怀了他之后,自认为有了踢走正室,嫁入廉氏豪门的机会。想方设法污蔑他的父亲,逼他的父亲离婚娶她。
可是他的爸爸,很爱结发妻子,不论齐凤玉怎么闹,都不同意离婚娶她,就算原配妻子不能生育,也不同意离婚,更不同意认他。
并且,将齐凤玉开除出公司,不给齐凤玉一分钱。
齐凤玉什么都没有得到,反而失去了前途和薪资都非常好的工作,还多了一个不得不养的儿子,也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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